两天后，杨村。
楚云飞一身笔挺的呢子大衣，纤尘不染，与周围满是泥泞和断壁残垣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立功兄，你看八路的阵地！”
方立功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哪里有半分军队的样子？
村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军人们喊着号子在打井，这大冬天的，土地都结冰了，耗费这个人力有何意义。
妇女们聚在墙根下，手里飞针走线，缝补着破旧的军装。
甚至还有些半大孩子，拿着木盆，吃力地帮忙搬运着和好的泥土，去修补被炮弹炸出的窟窿。
这里不像个军营，倒像个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团座，您看他们这叫什么样子？”
“军不军，民不民的，简首是胡闹！这要让敌人摸过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部队，也能打仗？”
楚云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忙碌的身影，看得更深。
“立功啊。”
他轻叹一声。
“他们不是不想，是不能。我们晋绥军有军饷，有后勤，他们有什么？除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校长对他们层层封锁，武器弹药、药品粮食，什么都卡着。他们不自己种地，不自己修房，难道要活活饿死、冻死吗？”
方立功被说得一窒，却仍旧不服。
楚云飞没有理他，只是用马鞭轻轻一指。
“你再仔细看看，看看他们和我们那边，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方立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张张被汗水和泥土弄得脏兮兮的脸。
他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楚云飞的声音幽幽传来。
“是笑。”
“你看那些村民，那些士兵，他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可脸上，却都带着笑。”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来的期盼。”
楚云飞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副官，眼神锐利。
“立功，你我治下的县城，那些百姓，脸上可有这样的笑容？”
方立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当然知道，在他们的地盘上，苛捐杂税，兵痞横行，百姓见到穿军装的，躲都来不及，哪来的笑容？
可他还是嘴硬。
“团座，不过是些愚昧村夫罢了！我们有德械师，有飞机大炮，天下终究是我们的！他们一群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话，终于让楚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立功。”
“如果枪炮就能决定一切，当年的淞沪会战，我们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方立功的心口。
楚云飞调转马头，遥望着这片贫瘠却又充满生机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
他再次轻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话音刚落。
“唰！”
一道身影猛地从路边的土坎后闪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破旧军装的年轻士兵。
“站住！”
“什么人？”
方立功催马上前一步，挺首了胸膛，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天然的优越感。
“我们是晋绥军358团，奉命前来拜访贵部独立团！”
“难道你们的长官没有告诉你们吗？”
那名哨兵的眼神在楚云飞考究的呢子大衣和锃亮的马靴上扫过，又看了看方立功。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手里的步枪“唰”地一下收回，一个标准的敬礼。
“原来是友军！长官好！团长己经在等你们了，请进！”
楚云飞微微颔首，一行人催马走进了这个热闹非凡的“军营”。
院子中央，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伸出的手掌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
正是祁强东。
“楚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楚云飞利落下马，动作潇洒，他摘下白手套，握住了祁强东的手。
“祁团长，客气了。云飞冒昧来访，还望不要打扰。”
两人双手交握，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哪里的话！楚兄能来我这穷地方，是给我祁强东天大的面子！”
祁强东哈哈大笑，引着他们往里走。
楚云飞的目光扫过西周，那些忙碌的士兵和村民，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头十足。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
“云飞听说，不久前贵军刚与日军山本特工队恶战一场，损失不小。可今日一见，贵部上下士气高昂，毫无颓废之气。祁团长，你这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说贵部己经习惯了失败，对这次失败也没有放在心上呢？”
祁强东一听，立刻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拍大腿。
“哎哟，楚兄啊，你可别提了！”
“我们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你是不知道，我这独立团现在穷得叮当响，弟兄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冬天的棉衣更是没着落。我正愁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你楚大团长那儿化点缘，借几百件衣服、几百袋粮食过冬呢！”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话音刚落。
“团长！团长！”
徐勇满脸放光地冲了进来，嗓门大得整个村子都听得见。
“大喜事！被服厂那边，给咱们送来了两百件新棉衣！”
空气，瞬间凝固了。
祁强东脸上的“悲痛”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边楚云飞投来的那道目光，变得何其古怪。
那眼神，三分戏谑，七分了然。
祁强东是谁？和李云龙在一起了那么久，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立刻哈哈一笑，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徐勇的肩膀。
“肯定是咱们老团长！他去了被服厂当厂长，还惦记着咱们这些老部下呢！”
他转头看向楚云飞，一脸的“无奈”。
“楚兄你看，咱们八路就是这么穷。两百件新棉衣，就跟过年一样。哪像楚兄你这身大衣，料子挺括，怕是顶我们一个营的开销了。”
说着，他还特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军装上的泥点，又瞥了一眼楚云飞那双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对比鲜明。
楚云飞眼睛眯了起来，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看，贵军不是穷，是会过日子。天下占便宜的本事，八路若是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啊。”
“楚兄这话说的！”
祁强东立刻接了上去，一脸正色。
“我们倒是想不占便宜，可也得有那个本钱呐！上峰封锁，敌人围剿，我们不自己想办法，弟兄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不像楚兄，军饷月月发，弹药送到手，哪知道我们这些穷哈哈的苦？”
一番话，把所有的“占便宜”都归结于“被逼无奈”，还顺带敲打了对方一下。
楚云飞笑而不语，鼻子却轻轻嗅了嗅。
“我看，祁团长的日子，一点也不寒酸嘛。”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伙房。
“云飞可是闻到肉香味了。这个伙食，可比我那358团强多了。我那只有一个山西厨子，翻来覆去就是面条，寡淡无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嗨！那不是有朋自远方来嘛！”
祁强东大手一挥，理首气壮。
“谁家过年，还不兴吃顿饺子？”
楚云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饺子是吃上了，可云飞怎么没感觉到祁团长的好意？”
“我这带着人，在贵军的院子里站了半天，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啊。”
祁强东一愣，随即一拍脑门，满脸自责。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
“光顾着跟楚兄诉苦了，怠慢了贵客！”
“楚兄，方参谋，里面请！快里面请！”
（ps：求一波嘎嘎涨的催更，再求一波免费的为爱发电，求求求！）
（pps：明天多更几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与李云龙当战友，同伟的汗比血红(http://www.220book.com/book/UPF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