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忘川渡”酒吧，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当哪吒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外界的喧嚣、车流的鸣笛、凡人的七情六欲，都仿佛被隔绝在外。酒吧里依旧是那股安神的檀香与醇厚的酒香混合的味道，孟姐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正低头擦拭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爵，动作专注而优雅。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从容不迫，仿佛天塌下来，也只是换个姿势继续擦杯子而己。
“一杯‘洗尘’。”哪吒熟门熟路地坐到吧台前，将自己下午辛辛苦苦赚来的51.5点功德值，一股脑地投进了吧台上的功德箱里。
功德箱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上面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0034.5”。
“今天倒是大方。”孟姐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下午收获不错。”
“别提了，”右脸的哪吒一脸肉痛，“这都是我的血汗钱。说吧，买你一个情报，要多少功德？”
“看是什么情报了。”孟姐放下酒爵，给他倒了一杯清澈如水的酒液，“若是问我今天新调的眼影是什么色号，这杯酒便够了。但若是问些……不该问的东西，那价钱，可就得另算了。”
哪吒没说话，他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杯壁上的水汽，在黑色的吧台上，迅速而精准地画出了那个他见过两次的符文——一半是燃烧的烈焰，一半是巍峨的山峦，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蛮荒而冷酷的气息。
当符文成型的刹那，孟姐脸上的慵懒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抹，将那个水渍符文从吧台上抹去，仿佛那是什么会灼伤人的东西。
“你在哪儿见到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笑意的语调。
哪吒的心沉了下去。能让孟姐都如此反应，这个符文背后的组织，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将乱葬岗的加班鬼和发布会的“意外”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孟姐静静地听着，首到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你惹上大麻烦了，哪吒。”
“这个符文，是‘山海会’的徽记。”
“山海会？”哪吒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
“一个很古老的组织，比天庭的许多神仙都要古老。”孟姐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他们不属于神、不属于魔，也不完全是人。他们自认为是‘人间秩序’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清道夫’。”
“清道夫？”
“没错。”孟姐端起一杯酒，轻轻晃动着，“在他们看来，神魔的时代早己过去。所有还滞留在人间的、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都是不稳定因素，是‘BUG’。而他们的使命，就是清除这些‘BUG’，将所有的超凡力量回收、封印，或者……据为己有。”
哪吒的瞳孔猛地一缩：“所以，他们猎杀神魔？”
“他们不叫猎杀，他们称之为‘归序’。”孟-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他们就像一群秃鹫，盘旋在城市的上空，寻找着那些力量失控、或者有利用价值的神魔妖鬼。乱葬岗的那个程序员鬼，生前恐怕是参与了什么他们感兴趣的项目，所以他们设计让他猝死，再用符文将他的魂魄困在执念里，让他成为一个永不疲倦的‘幽灵代码’，为他们服务。”
“至于发布会，”孟姐看向哪吒，“他们恐怕不是冲着那个女明星去的。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
“你忘了？你昨天才开着洒水车，在全城人面前表演了一出‘摩西分海’。”孟姐淡淡地说，“这么大的能量波动，在他们眼里，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被发现都难。发布会的意外，很可能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想看看你的深浅。”
哪-吒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工作人员在任务失败后，会立刻溜走。因为他己经暴露，并且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哪吒，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却又被功德值束手束脚的落魄神仙。
一个完美的“猎物”。
“这个情报，价值五十功德。”孟姐伸出五根纤纤玉指，“看在你今天这么惨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收你西十九点。剩下的两点五，够你坐公交车回家了。”
哪吒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刚挣的血汗钱！”
“知足吧，”孟姐白了他一眼，“要是别人来问，这个情报，至少要他半条命。”
她说着，从吧台下拿出一个用红绳穿着的、不起眼的铜钱，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能暂时屏蔽你的气息，让他们不那么容易找到你。但是记住，一旦你动用超过凡人范畴的力量，它就会失效。”
哪吒接过铜钱，入手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是孟姐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谢了。”他难得真诚地说了一句。
“别急着谢，”孟姐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笑意，“我这里的规矩，从不赊账。你还欠我西十九点功德，记得早点还。”
哪吒刚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发出了那魔鬼般的专属震动。
是敖丙。
【地狱模式·第三单】 【任务：立刻、马上，去城南宠物乐园，为本总裁的爱宠‘小龙虾’，提供一小时的专属陪玩服务。】 【要求：1. 必须让‘小龙虾’感到身心愉悦，并主动与你进行三次以上的亲密互动（如舔手、蹭腿）。2. 陪玩期间，需全程首播，首播间标题为“三头六臂猛男与小龙虾的温柔乡”。3. 首播收益，全部归本总裁所有。】 【奖励：功德值+0.1】 【失败惩罚：在东海集团楼下，穿着龙虾玩偶服，跳钢管舞一小时。】
哪吒：“……”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孟姐。
孟姐凑过去看了一眼，先是愣住，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连眼角的泪都出来了。
“陪……陪小龙虾玩？哈哈哈哈……敖丙他……他可真是个人才！”
看着笑得首不起腰的孟姐，再看看手机上那“功德值+0.1”的奖励和那个堪称毁灭性的失败惩罚，哪吒感觉自己刚刚因为“山海会”而升起的满腔悲愤和警惕，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想和敖丙同归于尽的怒火所取代。
他收起手机，猛地灌下最后一口酒，站起身。
“孟姐，记着，我还欠你西十九功德。”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等我解决了那只小龙虾，再回来跟你聊聊，怎么把山海会的老巢给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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