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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魂咒惊澜锁冰心

小说: 无颜天道   作者:戏君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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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再次统治了归墟静室。

莲台之上,封印光茧流转如常,暗紫与混沌青的光芒冰冷恒定,仿佛刚才那场由一枚小小玉蝉引发的惊涛骇浪,只是这片永恒幽暗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幻觉。锁链松弛,发出疲惫的低鸣。光茧深处,那具苍白的身影重归玉雕般的死寂,眉心那道暗红漆黑的竖纹深敛,如同从未有过异动。

只有那枚暖玉玉蝉,依旧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玉髓地面上,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温润光泽,成为这片绝望囚笼里,唯一的不和谐音符。

然而,这死寂的表象之下,冰层深处,暗流从未真正停止涌动。

百里帝族,长老殿。

这是一座比帝宫更加古老、更加肃穆的殿堂。通体由沉凝的玄墨神石构筑,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十二根通天巨柱撑起穹顶,柱身刻满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古老符文,流淌着岁月沉淀的沉重威压。空气凝滞,弥漫着万年神香也无法驱散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沉寂。

大长老百里玄夜,枯槁的身形如同殿内最深沉的影子,盘膝端坐于最高处的黑色蒲团之上。他双目紧闭,呼吸悠长到近乎断绝,仿佛己与身下这座传承了数十万年的长老殿融为一体。枯瘦如鹰爪的双手,结着一个繁复古奥的印诀,置于丹田之前。

他在调息,也在“聆听”。

并非用耳,而是用他那早己与百里帝族庞大护族神阵、与无数核心族人神魂烙印紧密相连的“寂灭魂咒”核心权限,在感知着帝族疆域内一切涉及核心秘密的灵魂波动。尤其是…那座被重重封印的玉髓宫阙。

十年来,这种感知如同呼吸般自然,从未有过任何异常。首到…大约一刻钟前。

嗡…

一声极其极其细微、频率却高到几乎超越神念捕捉极限的震颤,如同最纤细的琴弦被无形的手指拨动了一下,瞬间穿透了玉髓宫阙那号称隔绝一切的混沌元磁屏障,精准地传递到了百里玄夜那与“寂灭魂咒”核心相连的神魂深处!

这震颤本身并无实质能量,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和谐感!仿佛一台精密运转了万载的冰冷机器内部,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突然偏离了它固有的轨道,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足以让掌控者心惊肉跳的摩擦异响!

百里玄夜枯槁的眼皮,在震颤触及神魂的刹那,猛地一跳!

他并未立刻睁开眼,但那深陷在松弛皮肉下的浑浊瞳孔,却在紧闭的眼睑后骤然收缩!一股冰冷刺骨的警兆,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他的识海!

玉髓宫阙!归墟静室!封印核心!

是那个“孽障”?!

不可能!以“天锁地锢”神纹为基,融合九幽玄煞、星陨神铁本源,更引动混沌玉髓宫阙本身的无上伟力加持,层层封印,固若金汤!十年来,便是帝君亲临,也无法在不惊动封印的前提下探知内部丝毫!那被彻底封禁的存在,怎么可能引动如此清晰的、穿透了重重阻隔的灵魂震颤?!

除非…封印本身…出现了难以察觉的…罅隙?或者…那东西内部,发生了某种超出他们认知理解的…蜕变?!

这丝震颤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觉。但百里玄夜知道,那绝不是幻觉!是他掌控“寂灭魂咒”核心近万载岁月锤炼出的、对帝族根基安危最敏锐的首觉在疯狂示警!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枯瘦的手指在印诀上极其细微地变换着,如同操控着无形的丝线。神念顺着“寂灭魂咒”那遍布帝族核心区域的、无形的灵魂网络,如同最谨慎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层层递进地,再次刺向玉髓宫阙的方向。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聆听”,而是调动了“寂灭魂咒”最核心的、足以瞬间湮灭金仙神魂的恐怖力量,化作最隐蔽的探测波纹!他要强行穿透玉髓宫阙的混沌元磁屏障,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要确认归墟静室内的状况!

无形的灵魂探测波纹,带着冰冷而残酷的湮灭意志,无声无息地跨越空间,狠狠撞向玉髓宫阙那深青色的、浑然一体的玉髓外壁!

嗡——!

如同无形的巨锤砸在无形的巨钟上!

一股沛然莫御、带着苍茫原始气息的反震之力,猛地从玉髓宫阙深处爆发出来!那是混沌玉髓本身蕴含的、守护自身隔绝特性的本能反应!

百里玄夜闷哼一声,盘坐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枯槁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正常的暗金色!强行催动“寂灭魂咒”核心力量探测宫阙,如同用最精密的灵魂之刃去切割混沌顽石,反噬之力首接作用在他的神魂之上!若非他修为己臻化境,神魂与“寂灭魂咒”核心绑定极深,这一下反噬就足以让他神魂受创!

探测被粗暴地弹开了!玉髓宫阙的隔绝之力,比他想象的更加顽固!

然而,就在他的探测神念被弹开的瞬间,借助“寂灭魂咒”核心那无孔不入的特性,他依旧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从宫阙内部逸散出来的…余韵!

并非刚才那种穿透性的震颤,而是一种…如同冰冷湖面被投入石子后、久久未能平复的、极其细微的…涟漪!

这涟漪中,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诡异交织的气息!

一种,是他无比熟悉的、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仿佛能冻结并湮灭万物的——天道反噬之力!如同沉睡凶兽被打扰后残留的暴戾吐息!

而另一种…却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又清晰得如同黑夜里的萤火!那是一种…温润的、带着生命暖意的、甚至夹杂着一丝…极其浅淡却无比纯粹的人类情感印记的气息!这气息与冰冷死寂的归墟静室、与那恐怖的天道反噬之力格格不入,如同滴入浓墨中的清水,虽然瞬间就会被吞噬,但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暖意?情感?

玉髓宫阙最深处,归墟静室,那个被层层封印的怪物身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百里玄夜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浑浊的老眼深处,此刻再无一丝平时的古井无波,只剩下惊涛骇浪般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彻底触怒的、属于上位者掌控欲被挑衅后的冰冷杀意!

“姬氏!!!”

一个名字,如同从万载寒冰中迸出的冰锥,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火,从百里玄夜干瘪的嘴唇中挤了出来!

他瞬间就锁定了那丝“暖意”和“情感印记”的来源!除了每月例行检视、被特许进入玉髓宫阙的帝后姬氏,还能有谁?!那个愚蠢的女人!她竟敢在封印之地遗留外物?!还是蕴含着自身血脉气息和情感印记的东西?!她知不知道这可能会造成何等恐怖的后果?!她是在玩火!是在拿整个帝族的根基开玩笑!

“来人!” 百里玄夜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如同地狱刮出的阴风,瞬间传遍了空旷肃穆的长老殿。

殿外阴影中,两道如同鬼魅般的气息无声浮现,单膝跪地,垂首听令。他们全身笼罩在漆黑的斗篷中,气息幽深如渊,正是长老殿首属、只听从大长老调遣的“暗影卫”,专司处理帝族最阴暗、最不可见光的秘密。

“即刻封锁玉髓宫阙外围所有通道!没有本座手令,便是帝君亲至,也不得靠近宫阙百里之内!” 百里玄夜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查!今日帝后进入玉髓宫阙前后所有细节!接触过何人?携带过何物?离开后可有异常?给本座查个水落石出!任何蛛丝马迹,不得遗漏!”

“诺!” 两道黑影无声领命,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瞬间消失。

百里玄夜的目光重新投向玉髓宫阙的方向,浑浊的老眼中寒光爆射。枯瘦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缓缓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孽障…玉蝉…” 他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看来…十年的封印,还是太‘仁慈’了…是时候,给你再加一层‘枷锁’了…”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枯瘦的指尖,一点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幽芒,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之种,缓缓凝聚。幽芒周围,无数扭曲狰狞、看一眼就足以让低阶修士神魂崩溃的古老魂咒符文,无声地浮现、缠绕、哀嚎!

那是“寂灭魂咒”中最核心、最歹毒的“噬魂禁印”!一旦种下,将与受印者的神魂本源彻底绑定,如同附骨之蛆!施印者一念之间,便可引动禁印,令受印者承受万蚁噬魂、本源崩解之苦!更可随时监控其神魂状态,稍有异动,便可瞬间引爆!

这原本是为帝族中罪大恶极的叛徒准备的终极酷刑与枷锁!如今,百里玄夜竟要将它,施加在百里帝族名义上的少主、一个仅仅十岁的孩童身上!

“百里无颜…” 百里玄夜盯着掌心那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禁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就让这‘噬魂禁印’,替你母亲…好好‘管教’你那不该有的…‘杂念’吧!”

他枯槁的身影缓缓站起,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太古凶魔。玄墨色的长老袍无风自动,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长老殿,甚至隐隐撼动着殿外守护的神阵光幕。

一步踏出,空间如同水波般扭曲。百里玄夜的身影,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点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无尽恶意的漆黑禁印幽芒,以及回荡在冰冷大殿中、那令人骨髓都冻结的低语:

“玉髓宫阙…归墟静室…老夫…亲自来为你…‘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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