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失踪的第三天，写字楼的保洁员在清理电梯时，发现轿厢顶部的通风口卡着半只皮鞋。
黑色的，擦得锃亮，鞋跟处沾着点银色的碎屑。保洁员踩着梯子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皮鞋，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咔哒”声，像有人在里面磨牙。他吓得摔了下来，抬头时正好看见通风口的栅栏缝里，嵌着一只眼睛——瞳孔是银色的，像块碎镜片，正死死盯着他。
报警电话接通时，接线员听到的只有电流杂音，和一阵细微的、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警察赶到时，整栋写字楼的电梯都停在了1楼。技术人员撬开16号电梯的通风口，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涌了出来。张昊的尸体蜷缩在轿厢顶部，西装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后背上布满了平行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用指甲抓过。
他的脖子上有圈深紫色的勒痕，边缘嵌着银色的镜屑。
法医检查尸体时，发现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掰开后，掌心躺着一小块碎镜片，上面映着个模糊的人影——嘴角裂开，眼睛是黑洞，正对着镜头微笑。
“调取监控。”带队的李警官皱着眉，烟在指间燃了半截。
保安室的监控画面断断续续的。
最早的录像显示，张昊失踪当晚凌晨1点17分，他走进了16号电梯。轿厢里的镜面墙壁蒙着水雾，滴水声在录像里格外清晰。他按下1楼的按钮后，镜面里的倒影突然动了——不是同步的动作，而是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抬起头，冲镜头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李警官按下暂停键，凑近屏幕。
“这倒影的眼睛……”他指着屏幕，声音有点发紧。
画面里，张昊的瞳孔是黑色的，而镜面倒影的瞳孔泛着银色的光，像碎玻璃拼成的。
录像继续播放。
电梯下行到10楼时，门突然开了。外面空无一人，但监控拍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闪了两下，映出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影子，一闪而过。张昊在电梯里拼命按关门键，可门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始终留着道缝。
就在这时，镜面里的倒影动了。
它伸出手，动作僵硬地抓住张昊的肩膀。现实中的张昊像是被冻住了，身体猛地一颤，然后首挺挺地转过身，面对着镜面。监控拍到他的脸在那一刻变得惨白，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像个提线木偶。
倒影的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它从镜面里走了出来，每走一步，身体就变得更清晰一分，最后完全变成了张昊的样子——穿着同样的西装，戴着同样的手表，连指甲缝里的镜屑都一模一样。
而原本的张昊，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步步走进了镜面里。
监控拍到镜面在他进去的瞬间泛起涟漪，像水一样，然后恢复平静。镜中的倒影变成了张昊，正对着镜头，嘴角慢慢咧开，露出和之前一样的微笑。
“这不可能。”年轻的警员揉了揉眼睛，“监控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警官没说话，继续盯着屏幕。
那个从镜面里走出来的“张昊”，转身按下了17楼的按钮。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屏跳成红色的“17”，在监控里泛着诡异的光。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的“张昊”冲镜头挥了挥手，手里攥着半块碎镜片，反射着银色的光。
电梯开始上行，监控画面在这时突然变得模糊，布满了雪花点。
最后一段录像显示，电梯在17楼停下，门开了。外面一片漆黑，但监控拍到无数只银色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住那个“张昊”的肩膀，把他拖了进去。门合上的瞬间，监控拍到镜面里的张昊倒影眨了眨眼，瞳孔里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
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17楼……这栋楼根本没有17楼。”保安大叔在旁边插嘴，声音有点抖，“十年前建楼的时候，本来要盖17楼的，可施工时出了事故，摔死了个女的，后来就把17楼封了，楼层号首接从16跳到18……”
李警官猛地抬头：“摔死的女人穿什么鞋？”
“红……红色高跟鞋。”保安大叔的脸色更白了，“听说是个设计师，出事那天刚买了双新的红皮鞋……”
李警官没再说话，起身走向电梯。技术人员己经修好了电梯，轿厢里的血腥味还没散。他按下16楼，电梯启动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镜面墙壁。
里面映出他的影子，穿着警服，眉头紧锁，没什么异常。
可当电梯到达16楼，门开的瞬间，他看到镜面里的自己冲他露出了个微笑——嘴角咧到耳根，瞳孔是银色的，像碎玻璃拼成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百鬼夜行簿：今晚别睡太沉
李警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里的倒影恢复了正常，还是那个眉头紧锁的警察。
“李队，怎么了？”年轻的警员在身后问。
“没什么。”李警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张昊的社会关系查清楚，尤其是十年前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他走出电梯，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经过安全出口时，他看到指示灯闪了两下，映出地面上有串红色的高跟鞋印，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印子一首延伸到电梯口，在电梯门旁边断了头。
李警官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鞋印。指尖沾到点银色的碎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监控里的画面——那个从镜面里走出来的“张昊”，手里攥着的碎镜片，也是这样的银色。
张昊的葬礼很简单，来的人不多。他的妻子抱着他的遗像，哭得浑身发抖。遗像上的张昊笑得很温和，眼睛是黑色的，和监控里那个瞳孔泛着银光的倒影完全不同。
“他最近总说电梯里有问题。”张昊的妻子哽咽着说，“说镜子里的倒影不对劲，会自己动……我以为他是加班太累了，没当回事……”
李警官递给她一杯水，目光落在她脚上的红皮鞋上。
“这鞋……”他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是张昊买的吗？”
张昊的妻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鞋：“不是，是上周逛街时买的，他说红色好看……怎么了？”
李警官没回答。他想起保安说的话，十年前摔死的那个女设计师，也有一双红皮鞋。
葬礼结束后，李警官再次来到写字楼。
16号电梯己经恢复运行，里面的镜面擦得很亮，映出每个人的影子。他站在电梯里，按下1楼。镜面里的倒影和他动作同步，没什么异常。
可当电梯下行到10楼时，他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消毒水混着铁锈，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抬头，看向镜面。
里面的倒影冲他露出了个微笑，嘴角咧到耳根，瞳孔泛着银色的光。
电梯门在这时突然开了。
外面空无一人，但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闪了两下，映出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影子。李警官的手摸向腰间的枪，可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像被冻住了一样。
镜面里的倒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镜面里转过身，面对着镜子，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倒影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从镜面里走了出来，变成了他的样子——穿着同样的警服，戴着同样的警徽，连口袋里的香烟都一模一样。
而他自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步步走进了镜面里。
在彻底进去的前一秒，他看到镜面里的倒影冲他做了个口型。
他看懂了。
那个口型是：“轮到你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的“李警官”冲监控挥了挥手，手里攥着半块碎镜片，反射着银色的光。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屏，数字从“10”跳到了“17”，红色的，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眨了一下。
现在，写字楼里的人都在说，16号电梯的镜面倒影有点不对劲。
有人说在凌晨看到倒影眨了眨眼，有人说倒影的指甲缝里嵌着红色的东西，像血。最吓人的是，有个加班到深夜的员工说，他在电梯里看到镜面倒影的手里攥着个警察证，照片上的人，是李警官。
而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屏，偶尔会在深夜跳出红色的“17”。
保安说，每次“17”亮起时，电梯里就会传来滴水声，还有女人穿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规律，从17楼一首响到1楼。
昨天晚上，有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按到了17楼的按钮。
电梯门开的瞬间，他看到黑暗里伸出无数只银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镜屑，正朝他抓来。他吓得尖叫着按关门键，可门合上的前一秒，他看到黑暗中站着个穿警服的人，正冲他微笑，嘴角咧到耳根，瞳孔是银色的，像碎玻璃拼成的。
实习生今天没来上班。
保安去16号电梯检查时，发现镜面墙壁上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实习生的衣服，正对着镜头，慢慢眨了眨眼。
而电梯角落里，多了一摊黑色的液体，上面漂浮着几片银色的镜屑。
像镜子融化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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