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雨第一次发现浴缸不对劲,是搬来出租屋的第三个礼拜。
那天她加班到十一点,拖着灌了铅的腿钻进浴室,拧开浴缸水龙头时,排水口突然“咕嘟”冒了个泡,浮起三缕黑得发蓝的头发。它们像活的水草,顺着水流打了个旋,精准地缠在她的脚趾缝里。
“啧。”她弯腰去扯,指尖刚触到发丝,那头发竟猛地收紧,勒得趾骨发疼。她加了把劲,头发“啪”地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极细的血珠,混在水里变成淡淡的粉红。
“什么破管道。”晓雨骂了句,以为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头发堵了地漏。她找来扳手,蹲在浴缸边拆地漏盖,金属盖刚拧开半圈,一股腥甜的气味就钻了出来,像放坏的荔枝,带着股说不出的腐味。
紧接着,地漏深处涌出团黑漆漆的东西,不是预想中的头发团,而是缠成球状的发丝,外面裹着层滑腻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晓雨恶心得后退半步,那团头发却自己滚了出来,“啪嗒”掉在瓷砖上,滚到她脚边。
她壮着胆子用脚尖碰了碰,发丝球突然散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嵌着的硬物——是枚银戒指,款式老旧,戒面刻着朵早己磨平的梅花。
晓雨的呼吸瞬间停了。
这戒指,和她母亲失踪前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十年前母亲消失在暴雨夜,警察在河边找到她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没织完的毛衣,唯独少了那枚戴了二十年的银戒指。母亲总说,那是外婆传下来的,戒面的梅花能“挡灾”。
“不可能……”她捡起戒指,指腹着光滑的戒面,突然摸到梅花纹路里嵌着点东西。凑近看,是片干硬的皮肤组织,像指甲盖的碎屑。
当晚她失眠到凌晨,两点十七分时,浴室突然传来“滴答”声,规律得像秒针在走。晓雨攥着那枚戒指,赤脚走到浴室门口,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透过缝能看到浴缸里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她明明睡前把水放干净了。
浴缸里的水不知何时蓄满了,清澈得能看见排水口。而水面上,正浮着密密麻麻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会钻出根头发,慢悠悠地往水面飘。
晓雨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明明开着暖气,浴室温度却像骤降到零度。她盯着浴缸,看着那些头发在水里舒展,根根分明,黑得发亮,长度都在及腰左右——和她母亲的头发一样长。
突然,所有头发同时往一个方向聚拢,顺着浴缸壁往上爬,像无数条小黑蛇,在瓷砖上交织、缠绕。晓雨后退着撞到门框,眼睁睁看着那些头发在墙上拼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妈妈。
字迹边缘的头发还在蠕动,仿佛随时会掉下来,掉进她的衣领里。晓雨猛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手里的银戒指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烫得她指尖发麻,戒面的梅花纹路里,好像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血。
她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母亲唯一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里母亲站在油菜花田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闪着光。晓雨把照片里的戒指和手里的戒指叠在一起,纹路、磨损痕迹,甚至戒圈内侧那道细微的划痕——那是她小时候咬出来的——全都分毫不差。
凌晨三点,浴室的滴答声停了。晓雨抱着照片坐在床边,突然发现照片里母亲的头发在动,不是风吹的弧度,而是像水草般在水里摇晃。再定睛看,母亲身后的油菜花田变成了灰蒙蒙的水面,她的脸正慢慢下沉,嘴角的微笑变成了求救的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投在地板上,形状像个人跪在地上,头发拖得老长,一首蔓延到浴室门口。
晓雨猛地回头,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从浴室飘来的腥甜气味,比刚才浓了十倍,像有人把腐烂的莲蓬丢进了热水里。她低头看自己的脚,不知何时,裤脚沾了几根黑发,正顺着脚踝往上爬,钻进袜子里,痒得像蚂蚁在咬。
而那枚银戒指,戒面的梅花己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像被血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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