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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光影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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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香港百废待兴,电影业却率先复苏,成为市民逃离现实苦难的精神慰藉。李海泉在粤剧舞台上的盛名,也让他成为电影公司争相邀请的对象。一天,导演冯峰找上门来,为他的新片《富贵浮云》寻找一个机灵的童星角色。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客厅一角,模仿父亲唱戏动作的李振藩身上。小家伙虽然瘦弱,但眉宇间灵气十足,模仿起父亲的身段眼神,竟有几分神似。

“细凤,过来。”李海泉招手。李振藩有些怯生生地走过去。冯峰蹲下来,笑着问:“想不想像你爸爸一样,在亮堂堂的地方演戏,让好多好多人看到你啊?” 电影棚?亮堂堂?好多人看?这些词对幼年的李振藩充满了魔力般的吸引力。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拍摄现场是另一个世界。巨大的水银灯发出刺眼灼热的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嗡嗡作响,穿着各异的人群忙忙碌碌,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油漆味和胶片特有的化学气味。小小的李振藩被化妆师摆弄着,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穿着不太合身的绸缎小褂。第一次面对黑洞洞的摄影机镜头,他有些不知所措,导演要求的台词也背得磕磕巴巴。NG了几次后,他小脸涨得通红,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阿藩!” 李海泉的声音传来,不高,却带着舞台腔特有的穿透力。他没有责备,而是走到儿子身边,低声说:“别怕那机器,就当它不存在。想想我们在家玩‘做戏’的时候,想想那个故事里的人,他现在很着急要找到他阿妈,心里该有多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龙之途::李小龙传 你就把这份‘慌’演出来,眼睛要到处看,脚步要急,说话要带喘……” 父亲的话像一剂定心丸,也像一把钥匙。李振藩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镜头,而是沉浸到父亲描述的情境里。当导演再次喊“A”,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专注力和表现力,眼神里的焦急、脚步的慌乱、带着哭腔的呼唤,浑然天成。

“Cut!好!非常好!”冯峰兴奋地拍手。镜头捕捉到了那份未经雕琢却无比真实的童真和灵气。《富贵浮云》上映后,李振藩饰演的角色虽小,却因其自然生动的表演获得了观众和圈内人的注意。随后,更多片约接踵而来。《梦里西施》、《樊梨花》、《人之初》……他成了邵氏等电影公司争抢的“童星王”。片场成了他的第二个游乐场,也是他的课堂。他观察着导演如何调度场面,演员如何控制情绪,灯光如何塑造氛围。他尤其喜欢武打戏,虽然那时他扮演的多是文弱小少爷或需要保护的孩童角色,但他总爱溜到武术指导旁边,看他们设计动作,比划拳脚。一次拍一场躲避坏人追打的戏,需要他从一个矮墙跳下。武术指导本安排了替身,但他坚持自己来。他站在墙头,看着不算高的地面,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但想到父亲的话,想到片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一咬牙,模仿着看过的动作,闭眼跳了下去!虽然落地姿势狼狈,摔了个屁股墩,惹得众人哄笑,但他立刻爬起来,拍拍灰,仰着小脸问导演:“得唔得(行不行)?再来一次,我肯定跳得更好!”那份倔强和要劲儿,让在场的人都记住了这个特别的“细路祥”(他主演的电影《细路祥》让他获得这个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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