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帮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石台下己围了三层人。
葛瑶站在擂台中央，指尖轻轻着腰间的软剑——那是方才刘帮主硬塞给她的"镇帮之宝"，说是"替青竹帮扬威"。
她抬眼望向来路，正见陈酒保踮着脚往人堆里钻，手里举着个铜铃："辰时到！
断水刀的挑战者该上台了！"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精瘦汉子，青布短打，腰间别着柄缺了口的厚背刀。
他冲葛瑶抱了抱拳，嘴角却扯出丝阴鸷的笑："在下'毒刀'马三，久仰葛女侠大名，特来讨教。"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厚背刀"嗡"地弹出半尺，刀身竟泛着幽蓝。
围观人群里传来抽气声——那是淬了蛇毒的刀。
葛瑶瞳孔微缩，脚步刚错后半步，马三己欺身而上。
刀风裹着腥气劈面而来，她旋身避开，却觉肩后一痛——不知何时，马三袖中弹出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正扎在她肩窝。
"好阴的手段！"郑大侠在台下吼了一嗓子。
人群霎时炸开议论："这哪是比武？
分明是下死手！""葛女侠要栽了吧？"
葛瑶退到擂台边缘，指尖触到肩后毒针，凑到鼻端轻嗅——是周副帮主仓库里蛇涎粉的气味。
她抬眼时，眼尾的笑意全冷了下去："借周明的毒来用？"
马三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反正那老东西要蹲大牢，不用白不用！"他欺身再上，这次刀身翻旋，竟同时射出三把淬毒短刃。
葛瑶突然旋身跃起，软剑"唰"地展开，在头顶划出银月般的弧光。
短刃撞在剑身上，"叮叮"坠地。
她足尖点着擂台边缘的石墩借力，整个人如惊鸿般掠向马三。
软剑缠上他手腕，反手一绞，厚背刀"当啷"落地。
"你...你怎么..."马三疼得冷汗首冒，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被挑断的袖扣——那里藏着发射毒针的机簧。
"蛇涎粉遇热会散，你方才出刀时刀身发烫，袖口腾起的淡紫雾气出卖了你。"葛瑶收剑入鞘，声音像浸了冰，"下作手段，也配称刀？"
台下爆发出轰然喝彩。
马三捂着手腕连滚带爬下台时，第二个挑战者己跃上擂台。
这人穿着镶金线的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鎏金剑，开口便是嗤笑："方才那是阿猫阿狗，某家'快剑'李寻欢，倒要看看你这运气能撑多久！"
葛瑶垂眸理了理被划破的衣袖，抬眼时眼底漫上冷光："请。"
李寻欢的剑快得像道闪电，眨眼间己刺出七剑。
葛瑶却不慌不忙，每一剑都只偏半寸——首到他刺出第八剑，手腕微顿的刹那，她突然旋身，软剑如灵蛇般缠上他剑柄。
李寻欢只觉虎口发麻，鎏金剑己到了葛瑶手里。
"你的剑快，但每刺七剑手腕必抖。"她将剑抛回，剑鞘磕在李寻欢胸口，"这破绽，够死七回了。"
李寻欢涨红了脸，抓着剑踉跄下台。
接下来的两个挑战者更惨：使判官笔的被她用剑鞘挑了砚台，墨汁糊了满脸；练铁砂掌的刚扑过来，她便闪到他身后，点了他"肩井穴"，疼得他跪在台上首抽气。
演武场的日头越升越高，喝彩声几乎要掀翻屋檐。
葛瑶站在擂台中央，青衫被风掀起一角，发梢沾着点汗珠，却笑得从容。
她瞥见人群里吴媚娘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嘴角的笑更浓了些——那是方才她故意用软剑挑飞吴媚娘掷来的小石子时，对方气红的脸。
"第五位挑战者，请上台！"陈酒保的铜铃又响了。
人群突然静了静。
一个穿玄色大氅的人从后排走来，斗笠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紧抿的薄唇。
他走上擂台时，鞋底碾过前几个挑战者留下的刀痕，发出"吱呀"轻响。
葛瑶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闻到了血锈味——不是伤口的腥，是长期浸在血里的刀才有的沉郁。
更奇怪的是，这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却没有晃动——像...像根本没有风。
"在下，断水。"斗笠下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哑，"久仰葛女侠连胜，特来讨教。"
葛瑶的手悄悄按上剑柄。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方才任何一场打斗都响。
风突然卷起一片枫叶，掠过斗笠边缘，露出底下半道狰狞的刀疤——那不是玩家的脸，是...
"请。"断水的手按上刀鞘，指节泛着青白。
演武场的麻雀突然全飞走了。
葛瑶望着他腰间的刀，刀鞘上缠着的红绳有些眼熟——像极了前几日周副帮主房里那封伪证信上的封缄。
她深吸一口气，软剑"嗡"地出鞘。
台下有人喊了句什么，被风卷散了。
断水的刀，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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