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相触的那个瞬间，世界消失了。
“零”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并非源石技艺那种灼热的能量，而是一种……真实的、属于生命的温度。那温度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像是一把尘封己久的钥匙，瞬间开启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锁死的角落。
那温度，和那个噩梦中，女人最后试图抓住他的手的温度，一模一样。
“！”
他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将手缩了回来，仿佛刚才碰到的不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而是烧红的烙铁。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好像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他绝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羞愧、恐惧、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贪恋，在他心中疯狂地搅动。
阿米娅并没有因为他的退缩而感到意外。她只是静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缓缓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个罗德岛领袖的姿态，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温柔得像一汪湖水。
“我们回去吧。”她说。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明确的指令，将“零”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回去……回那个白色的笼子里去。
他本该抗拒的，但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个“不”字。因为他知道，这个“回去”里，包含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意味——她是在带他离开这个让他暴露丑陋和不堪的地方。
“零”咬着牙，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地面，试图自己站起来。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麻木，他晃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阿米娅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他，但伸出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她看出了他那份笨拙而又固执的自尊。
最终，“零”靠着自己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稳了。他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走吧。”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漫长。
凯尔希早己离开，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两人。阿米娅没有走在前面引导，也没有走在后面监视，而是选择与他并肩而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半步距离。
这是一种平等的姿态。
一路上，依旧有干员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在意了。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所吸引。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是墨水和青草混合的清香，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她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所散发出的、名为“存在”的气场。
作者“凯奥斯”推荐阅读《在罗德岛摆烂的我被当成了救世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不再是一个被押送的“危险品”。
他是一个，正和另一个人一起走在路上的……人。
很快，那扇熟悉的、A级隔离观察室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
家，或者说，牢笼。
“零”停下脚步，他知道，旅途到此为止了。
阿米娅为他按下了开门的权限。“我……”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你……先进去休息吧。”
“零”沉默地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那片纯白。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她最后的话。
“明天，我再来看你。”
“嘀——”
门，彻底关闭。
房间里依旧是那永恒不变的纯白和消毒水味。但这一次，“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把自己扔到床上。
他站在房间中央，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微不足道的温暖。
那份余温，就像在永冻的冰层下，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绝不可能被风吹灭的火苗。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明天……”
他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个词。
一个代表着“未来”的词。
……
罗德岛，舰桥指挥中心。
巨大的主屏幕上，博士正在反复播放着一段录像。
画面定格在训练场，定格在那个蹲下身的女孩，和那个跪倒在地的青年。定格在他们指尖相触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厘米。
整个指挥中心寂静无声。
许久，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博士身后响起。
“情感上的共鸣，并不能改变他源石技艺的危险本质。”凯尔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一次成功的安抚，不代表下一次不会有更剧烈的失控。博士，你不该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博士没有回头。
他伸出手，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暂停了画面。
一行白色的文字，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战术终端上，无声地回应着凯尔希的警告。
【不。】
【这不是幻想。】
【这是……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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