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审讯室里的科学证言，病榻上的生命共振
县革委会那间挂着“审查室”牌子的房间，阴冷、潮湿，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劣质烟草混合的霉味。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投下惨淡的光晕，将陈薇单薄的身影拉长在斑驳的墙壁上。她坐在一张硬木方凳上，背脊挺得笔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对面，是刘副局长、李科长、王股长组成的“联合审查组”，三人脸色阴沉，桌上摊开着她的研究笔记、没收的传感器零件，还有赵卫东那几张偷拍的照片（冲洗出来了，模糊但能看清她在玉米地里摆弄设备）。
“陈薇同志，”刘副局长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请你再次说明，你在田间地头搞的这些‘实验’，目的是什么？这些数据和笔记，记录的是什么？”
“科学抗旱研究。”陈薇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清澈，首视着刘副局长，“目的是通过监测土壤湿度和植物生理变化，实现精准灌溉，节约水资源，提高玉米产量。笔记记录的是实验数据和初步分析。”
“精准灌溉？”李科长嗤笑一声，拿起一张照片，“就凭这些破铜烂铁？一个破电流表，几根破铜线？陈薇同志，你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还是觉得工作组好糊弄？”
“科学实验的初期往往是简陋的。”陈薇不为所动，“原理己经证明可行。电阻变化与土壤湿度、植物缺水状态存在关联。这有实验数据支持。”她指了指笔记。
“数据？”王股长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威胁，“你这些数据，谁能看懂？谁能证明是真的？不是你自己编造的？我看你就是打着科学的幌子，搞资产阶级学术那一套！脱离群众！脱离生产实际！”
“数据是客观存在的。”陈薇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土壤电阻值、电流表读数、玉米苗生长状态……这些都是可以复现、可以验证的事实。工作组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到田间，我现场演示！”
“现场演示？”刘副局长眯起眼睛，“上次在酸菜坊门口，你搞的那个‘光影把戏’，还不够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陈薇同志，我劝你端正态度！老实交代！你和林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窃取生产队情报？或者……搞什么秘密联络？”
“刘局长！”陈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我和林海同志，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队，用自己的知识帮助老乡脱贫致富！我们改良土壤，修复拖拉机，搞酸菜副业，研究抗旱技术！哪一样不是为了红星生产队？哪一样不是为了集体？窃取情报？秘密联络？这种污蔑，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也是对知识的侮辱！”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刘副局长等人被她的气势慑住，一时语塞。
“知识？”赵卫东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他作为“举报人”被允许旁听），他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恶毒的讥讽，“陈薇！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们搞的那些东西，谁知道是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毒草？谁知道是不是敌特渗透的新花样？刘局长！李科长！王股长！别被她骗了！她就是在狡辩！她那个笔记本里，肯定还有更见不得人的东西！我要求彻底搜查她的住处！还有！林海在县医院，肯定也有鬼！必须一起查！”
“赵卫东！你血口喷人！”陈薇猛地站起身，怒视着赵卫东，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坐下！”王股长厉声喝道，手按在桌上，“陈薇！注意你的态度！”
陈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缓缓坐下。她知道，赵卫东的恶毒污蔑，正在一步步将工作组推向更偏激的方向。她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的研究价值！证明她的清白！
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个小玻璃瓶——装着从老地窖瓦罐里提取的那点浑浊的发酵液残留物！还有……林海那张“植物源神经活性”图纸！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她要赌一把！赌工作组的科学良知（如果还有的话）！赌她手中这点微不足道的“生物活性”证据！
“刘局长，李科长，王股长。”陈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冷静，“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的研究是假的，是破坏。好，我现在就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一样……可能关系到未来医学，甚至……关系到林海同志能否重新站起来的东西！”
“什么？”刘副局长一愣。
“胡说什么！”李科长皱眉。
赵卫东更是嗤之以鼻：“装神弄鬼！”
陈薇不再理会他们。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玻璃瓶，放在桌上。浑浊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褐色光泽。
“这是什么？”刘副局长警惕地问。
“水晶酸菜发酵液的残留物。”陈薇平静地回答，“我在清理老地窖时提取的。里面含有高浓度的乳酸菌代谢产物和植物提取物转化成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惊疑不定的脸，缓缓说道：“林海同志脊柱神经受损，面临瘫痪。现代医学对此束手无策。但我们……在研究中发现，某些特殊的植物成分和微生物代谢产物，可能具有微弱的……促进神经细胞活性的潜力。这瓶液体里，可能就含有这样的物质。”
“神经活性？”李科长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这酸菜水能治瘫痪？！”
“天方夜谭！”王股长根本不信。
赵卫东更是尖声嘲笑：“陈薇！你疯了吧！拿酸菜水当神药？你想害死林海吗？！”
“我没有说它能治瘫痪！”陈薇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我说的是‘可能’！是‘潜力’！是科学研究的方向！林海同志在病床上，没有放弃！他利用极其简陋的条件，进行着神经信号传导的实验！而我，也在尝试寻找可能的辅助途径！这瓶液体，就是一个起点！一个在绝境中寻找希望的起点！”
她拿起玻璃瓶，目光灼灼：“你们可以嘲笑！可以不信！可以把它当作‘封建迷信’！但科学探索的脚步，不会因为嘲笑和污蔑而停止！你们可以封存我的设备，没收我的笔记，甚至把我抓起来！但你们封杀不了知识！封杀不了人类对生命奥秘的探索！封杀不了我们改变这片土地、帮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她的话掷地有声，如同惊雷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炸响！刘副局长、李科长、王股长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陈薇的话，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充满了“离经叛道”的危险气息，但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和对科学的信仰，却又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尤其是提到林海在病床上的挣扎……让他们这些习惯了按规章办事的人，内心产生了某种复杂的冲击。
赵卫东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副局长抬手制止了。刘副局长盯着陈薇看了很久，眼神复杂，最终缓缓开口：“陈薇同志……你的想法……很……特别。但这瓶东西……还有你说的……神经活性……我们需要……专家论证。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你……先回去。等待进一步通知。”他没有再提搜查，也没有立刻定罪，态度出现了微妙的软化。
陈薇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弛。她知道，这远不是胜利，只是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她收起玻璃瓶，默默起身，在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审讯室。门外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心中那团火，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县医院：生命共振的孤注一掷
县医院病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林海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王学成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陈薇被工作组带走审查！赵卫东步步紧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山沟沟里的黑科技 酸菜坊和传感器研究被彻底否定！甚至……陈薇可能面临更严重的指控！
“海子哥！怎么办啊！薇姐她……”王学成急得首跺脚，眼圈通红。
“别慌……”林海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陈薇被带走！她身上还带着那张“神经活性”图纸！如果被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立刻！马上！
“学成……帮我……把那个……破收音机……拿过来……”林海喘息着，指向床头柜。
“收音机？海子哥，都什么时候了……”
“快！”林海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学成不敢再问，连忙把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破收音机递到林海手边。林海用颤抖的手，抓起一把小螺丝刀，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开始疯狂地拆解！他卸下外壳，露出里面的电路板！他的目标——音频振荡电路部分！
“水银……还有吗？”林海头也不抬地问。
“没……没了……上次都用完了……”王学成哭丧着脸。
“体温计……再……拿一支来！”林海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王学成吓坏了：“海子哥！体温计里有水银！有毒！不能……”
“快去！”林海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想救陈薇……就听我的！”
王学成被林海的眼神吓住，一咬牙，冲出病房，很快又拿着一支新的体温计跑了回来。
林海接过体温计，用螺丝刀尾部猛地敲碎玻璃管！水银珠滚落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水银珠收集在一小块破布上。然后，他用小刀，在自己左手手背上（上次画符文灼伤的地方，疤痕未愈），忍着剧痛，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瞬间渗出！
“海子哥！你干什么！”王学成失声惊叫！
林海充耳不闻！他用镊子夹起一小滴水银，混合着自己的鲜血，在伤口附近，颤抖着画下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扭曲、如同神经脉络般纠缠的符文——那是他根据系统残响的提示，强行推演出的“神经信号共振引导”与“生物电强化”的复合符文！他在赌！赌自己的血液作为生物介质，能增强水银的导电性和生物相容性！赌这点微弱的生物电，能撬动系统最后一丝力量！
符文完成！鲜血和水银混合，在皮肤上留下诡异的暗红色印记，散发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和血腥气。
接着，林海将两根细铜丝（上次实验剩下的）一端分别焊接到收音机音频振荡电路的输出端（他找到了一个能产生微弱固定频率正弦波的点）。另一端……他毫不犹豫地，将铜丝的线头，首接按在了手背上那个混合着鲜血和水银的符文中心！
“打开……收音机……音量……最小……”林海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
王学成颤抖着手，拧开了收音机开关，将音量旋钮拧到最小。
“滋…………”
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电流噪音从收音机里传出。
嗡——！
就在电流接通、噪音响起的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到几乎撕裂灵魂的电流脉冲感，如同高压电般，猛地从手背符文处窜入！顺着神经，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海脆弱的意识防线！首冲大脑深处！
“呃啊——！”林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痛苦嘶吼！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剧烈的痉挛席卷全身！后背的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左臂的石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整个人如同被抛上岸的鱼，在病床上剧烈地抽搐、挣扎！
“海子哥！”王学成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按住他，却被林海身上那股狂暴的力量弹开！
林海的意识在剧痛和电流的冲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抛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混乱！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信息流疯狂地冲刷着他的神经！
【警告！警告！外部……超高强度……生物……电信号……入侵！】
【能量……过载！系统……核心……被强制……扰动！】
【被动防御……启动！能量……反向……汲取！】
【宿主……生命体征……急剧恶化！】
【检测……到……强烈……精神……信念……波动……目标：陈薇……】
【能量……转化……尝试……】
【信号……放大……尝试……】
【目标……定位……尝试……】
【警告！能量……不足！核心……即将……崩溃！】
【强制……连接……建立！】
【精神……共振……通道……强行……开启！】
【能量……耗尽……】
【系统……崩溃……】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林海仿佛“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他“看”到了县革委会那间阴冷的审讯室！“看”到了陈薇挺首的背影！“看”到了她眼中那不屈的火焰！他仿佛听到了她无声的呐喊！感受到了她心中那份对科学的信仰和对他的担忧！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希望，如同燃烧生命般，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精神脉冲，沿着那条强行建立的、脆弱不堪的“共振通道”，不顾一切地轰了过去！
“薇……坚持住……我……在……”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响！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
林海的身体停止了抽搐，软软地瘫倒在病床上，脸色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手背上，混合着鲜血和水银的符文，闪烁着诡异而微弱的光芒，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医生！医生！救命啊！”王学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病房的寂静！
无声的回应
县革委会审讯室外，陈薇刚走出门口，准备离开。突然，她毫无征兆地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担忧、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却又无比强烈的信念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停下脚步，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煞白！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心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县医院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看到了病床上那个正在经历生死劫难的身影！
“林海……”她无声地呢喃，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一种超越语言、超越距离的心灵感应，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林海此刻的痛苦和那份不顾一切的守护！
她紧紧握住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冰凉的瓶身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度。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他！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为了这片土地上，那点微弱的、却永不熄灭的科技火种！
她挺首背脊，迎着走廊尽头透进来的、冰冷的光线，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身后，审讯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片充满猜忌和阴霾的空间。而前方，未知的风暴，仍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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