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田间地头传感成，粮站阴谋露獠牙
县医院病房里，死寂被刺耳的警报声和纷乱的脚步声撕裂。林海脸色死灰，在病床上，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原本规律的波形变成了一条近乎平首的线！血压、血氧数值断崖式下跌！生命体征正在急速消失！
“快！肾上腺素1mg静推！”
“准备除颤仪！200焦耳！”
“开放静脉通路！快！”
医生护士如同打仗般扑到床边，抢救措施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强心针、电击、人工呼吸……冰冷的器械在林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运作，每一次按压都带来骨骼的闷响。
王学成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看着林海毫无反应的身体，看着医生们凝重的表情，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不懂什么神经信号实验，只知道海子哥为了救薇姐，为了那个该死的实验，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海子哥……你醒醒啊……你别吓我……”王学成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抢救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当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的波形终于重新出现，虽然依旧紊乱不堪，但至少不再是首线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林海的命，暂时从鬼门关抢了回来。但他依旧深度昏迷，呼吸微弱，靠氧气面罩维持，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破布娃娃。医生沉重地宣布：病人生命体征极度不稳，随时可能再次恶化。能否醒来，何时醒来，都是未知数。
王学成看着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巨大的悲痛和自责几乎将他击垮。他猛地冲出病房，找到一个公用电话（医院门口小卖部的），颤抖着拨通了红星生产队大队部的号码。
“老支书……海子哥……海子哥他……快不行了……”电话接通，王学成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将林海为了做实验、导致生命垂危的消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老支书李福贵握着话筒的手猛地一抖，话筒差点掉在地上。他黝黑的脸膛瞬间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林海……那个创造了懒汉田奇迹、挖出了救命水、修好了拖拉机的孩子……为了搞研究，把自己搭进去了？！
“老支书！老支书！你说话啊！”王学成在电话里哭喊着。
“我……我知道了……”李福贵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安排人……马上去县里……你……守着他……”
放下电话，老支书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雷满仓、桂花等人围上来，听到消息，无不震惊悲痛！整个大队部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生产队。有人叹息，有人落泪，也有人……心中窃喜。
田间地头：悲伤中的突破
陈薇是在玉米地里听到噩耗的。桂花红着眼睛跑过来，哽咽着告诉她林海生命垂危的消息。陈薇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股冰冷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林海……生命垂危？为了……实验？
她想起了那张“神经信号模拟”图纸！想起了他指尖的灼伤！想起了他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他……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旁边的玉米杆才勉强站稳。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心口像是被撕裂般剧痛！那个在病床上还为她画图纸、为她指引方向的人……那个在黑暗中为她点亮微光的人……可能……要永远离开了？
“薇姐……薇姐你没事吧？”桂花担忧地扶住她。
陈薇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让她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情绪。不！不能倒下！林海用命换来的东西，不能白费！他未完成的路，她要走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脚下的土地，聚焦在那片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玉米苗上。抗旱！精准灌溉！这是他未竟的事业！也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她弯下腰，捡起锄头，继续间苗。动作机械而麻木，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汗水混合着泪水滴落在干裂的泥土里，瞬间消失不见。她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思考着如何改进那个简陋的传感器，如何让它更快地发挥作用！
悲伤化作了力量！绝望催生了决心！
当天晚上，回到拥挤的女宿舍。陈薇没有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再次拿出了那个被藏起来的“植物生物电传感器”原型。她没有时间去悲痛，没有时间去哭泣。她必须工作！必须突破！
她拆开毫安表，取出里面锈蚀的指针和线圈。又从柴房角落里翻出一块废弃的磁铁（可能是旧喇叭里的）和一小截极细的漆包线（上次改造收音机剩下的）。她利用磁铁和线圈，自制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检流计”，灵敏度比原来的毫安表高了好几倍！
接着，她优化了电极。不再用铜箔碳棒，而是用银焊丝（从雷满仓焊铁锹的工具箱里讨来的）缠绕在细竹签上，做成更小巧、接触面积更大的探针。
最后，她设计了一个简单的分压电路（用几个电阻和一个电位器），用于稳定输入信号，减少干扰。
夜深人静，她悄悄溜到玉米地边缘。选择了一株叶片卷曲、明显缺水的玉米苗和一株相对健康的。将新做的电极小心翼翼地插入根部土壤，连接上改进的传感器。
月光下，简陋的检流计指针清晰地、稳定地摆动起来！
健康苗：指针偏转角度较大！
缺水苗：指针偏转角度明显减小！
差异清晰！稳定！重复性极好！
“成了！”陈薇心中无声呐喊！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但这一次，是激动和希望的泪水！虽然简陋，但这套田间地头诞生的“土壤湿度生物电传感器”，终于达到了实用化的初步门槛！它能可靠地指示土壤水分状况！精准灌溉不再是空谈！
她小心翼翼地记录下数据，将设备拆解藏好。看着手中简陋的仪器，仿佛看到了林海在病床上苍白的笑容。这份微小的成功，是她献给他的祭品，也是她继续战斗的武器！
粮站阴谋：獠牙毕露
就在陈薇沉浸在技术突破的短暂喜悦和巨大悲痛中时，一场针对她和酸菜坊的致命阴谋，正在县城粮站悄然展开。
粮站质检科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赵卫东的舅舅，粮站质检科副科长孙有福，挺着啤酒肚，叼着烟卷，眯眼看着桌上那份赵卫东送来的“举报材料”——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陈薇在玉米地摆弄设备）和一份歪歪扭扭、充满恶意的“情况说明”。
“舅舅！这次一定要弄死他们！”赵卫东咬牙切齿，“陈薇那个贱人，在村里搞封建迷信，弄些破铜烂铁糊弄人！林海那个瘫子，在医院装神弄鬼把自己搞死了！酸菜坊就是他们搞资本主义的黑窝点！那酸菜肯定有问题！吃了要中毒！”
孙有福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卫东啊，急什么。酸菜坊的酸菜，不是还没上市吗？没上市的东西，我们粮站怎么管？”
“快了！”赵卫东急道，“老支书偷偷跟我说，他们准备把第一批封装好的水晶酸菜，送到县供销社试销！就这几天！舅舅！这可是好机会！只要在供销社那边查出问题！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怎么翻身！”
孙有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当然知道红星生产队的水晶酸菜，尝鲜大会的名声都传到粮站了。他也眼红那东西的利润。如果真能搞垮他们……自己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
“供销社……老张那边……”孙有福沉吟着，“他跟我有点交情……不过，查酸菜……得有个名目啊……”
“名目？”赵卫东阴险一笑，“舅舅！酸菜变质！卫生不合格！添加不明物质！随便扣一个帽子！我亲眼看见陈薇往酸菜缸里倒一种黑乎乎的‘药水’！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有毒！吃了拉肚子都是轻的！”
“哦？”孙有福来了兴趣，“有证据吗？”
“有！”赵卫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点浑浊发黑的液体——这是他趁人不备，从酸菜坊老地窖消毒后残留的污水坑里舀的！“这就是证据！酸菜缸里流出来的！又臭又黑！肯定有问题！”
孙有福接过瓶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霉味和石灰味，他嫌弃地皱皱眉：“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赵卫东压低声音，“舅舅！你找人把这东西混进他们送去供销社的酸菜样品里！然后让供销社老张‘检测’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酸菜坊彻底完蛋！陈薇也得进去！红星队那帮人，还不是任我们拿捏？那酸菜的配方……嘿嘿……”
孙有福摸着下巴，眼中贪婪的光芒越来越盛。他掂量着那个小瓶子，又看看赵卫东那张写满恶毒的脸，最终，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行！这事……我来安排！你回去等消息！记住，嘴巴严实点！”
“放心吧舅舅！”赵卫东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您的！”
两人相视一笑，如同两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露出了致命的獠牙。一张精心编织的、足以将陈薇和酸菜坊彻底毁灭的毒网，己经悄然张开！
无声的警报
陈薇对此一无所知。她沉浸在悲伤和技术突破的双重情绪中。第二天，老支书派了雷满仓和韩松赶去县医院照顾林海（王学成己经崩溃，需要人替换）。陈薇强忍悲痛，找到老支书。
“支书，土壤湿度传感器……初步成功了。”她拿出记录的数据，“可以指导精准灌溉，省水，保苗。我想……尽快在玉米地选几块试验田，安装简易监测点。”
老支书看着陈薇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又看看她手中那几页密密麻麻的数据，心中五味杂陈。他重重叹了口气：“薇丫头……难为你了……林海那边……”
“他会好的。”陈薇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不能停。抗旱……等不起。”
老支书看着陈薇眼中那如同磐石般的意志，点了点头：“好！这事我支持！你放手去干！需要什么，跟老雷说！”
陈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队部。她走到村口，习惯性地望向县医院的方向。阳光刺眼，她的心却沉甸甸的。林海生死未卜，新的阴谋又在暗处滋生。但她知道，她没有退路。她必须走下去，带着他的希望，带着科技的微光，在这片充满荆棘的土地上，继续前行。
她不知道，就在她眺望远方时，一辆载着几坛封装好的水晶酸菜的驴车，正吱吱呀呀地驶出红星生产队，朝着县供销社的方向而去。而车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沾着污泥的小玻璃瓶，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引爆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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