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像握在手心的一条濒死的毒蛇，每一次跳动，都让顾晏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屏幕上，“谢妄”那两个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烫伤。
首播间里，数万观众正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神豪之战而议论纷纷，没有人注意到主播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色。
顾晏的心，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不仅没有按照谢妄的剧本输掉PK，反而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帮助”，赢得如此高调，如此张扬。
这在谢妄那种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堪称变态的男人看来，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宠物”，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染指”了。
这更是对他人独一无二的“投喂权”，最赤裸裸的挑衅！
顾晏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男人，此刻正处于怎样一种暴怒的边缘。
他不敢不接。
他对着镜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惊慌的笑容，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像是要去按静音，却“不小心”地点到了接听键，并且，还“不小心”地点到了免提。
他必须这么做。
他要把自己的“无辜”和谢妄的“暴怒”，展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这是他唯一的，能够博取一丝同情和生机的机会。
电话接通的瞬间，周围所有的嘈杂声仿佛都被抽离了。
死寂。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长达五秒钟的死寂。
没有质问，没有咆哮。
但顾晏却感觉，有一头被触怒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野兽，正透过电波，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首播间的弹幕，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通话和诡异的安静，而瞬间停滞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会是怎样一场风暴。
终于，那个低沉的、此刻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极地深渊里，一个一个地凿出来的。
「你赢了。」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更让顾"晏感到恐惧。
「我……我不是故意的……谢先生……」顾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我不知道那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将一个被突发状况吓坏了的、急于撇清自己的可怜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哦？」电话那头的谢妄，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单音，「不知道？」
「他给你刷了二十万，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他是谁？」
「顾晏，」——他第一次，在电话里，连名带姓地叫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谢妄，是个很好糊弄的傻子？」
轰——！
顾晏的脑子，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他叫他“顾晏”。
他不再叫他“小晏”，也不再叫他那个不带姓氏的、略显亲昵的“顾先生”。
他叫他“顾晏”。
这个称呼，像一道分水岭，将之前所有暧昧的、虚假的温情，彻底撕碎。
这代表着，谢妄此刻，不再是将他当成一个需要调教的“宠物”。
而是将他当成一个，需要被审判的、居心叵测的“敌人”。
「不……不是的……」顾晏彻底慌了，他哭着摇头，对着手机，也对着首播间的镜头，“我真的不认识他！求求您，您相信我……」
「相信你？」谢妄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暴戾的怒火，“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清纯无辜？相信你楚楚可怜？还是相信你一边吊着我，一边又在外面，勾搭上了别的野男人？！」
“野男人”三个字，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顾晏的脸上。
屈辱。
无尽的屈辱。
他的首播间里，数万观众，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听到了他被自己的“榜一大哥”，如此不堪地羞辱和定义。
弹幕，在沉寂了几秒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W大佬发火了？】
【这……这占有欲也太可怕了吧？】
【什么叫勾搭野男人？小晏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那个“过客”是自己冒出来的啊！】
【虽然大佬很帅，但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吧！心疼小晏！】
然而，电话那头的谢妄，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也愈发危险。
「给你五分钟。」
「立刻，给我下播。」
「然后，滚到我这里来。」
「亲自，跟我解释。」
「否则……」
他拉长了语调，那声音，像毒蛇吐信，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我不保证，明天天亮的时候，那个叫‘过客’的ID，和你的这个首播间，还会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嘟……嘟……嘟……
电话，被他单方面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首播间里，只剩下顾晏那张被泪水和惊恐彻底淹没的、惨白的小脸。
他怔怔地握着手机，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雕塑。
所有观众都听到了。
那不是商量，不是请求。
那是来自帝王的、不容反抗的、带着毁灭气息的……
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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