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问心斋低矮的屋顶，投向了遥远的时光长河源头。
“上古时期，天地初开，混沌初分。那时的世界，与我们今日所见截然不同。
天地间充盈着浩瀚无边的灵气，如同江河奔涌，滋养万物，生生不息。
在这片浩瀚灵气的孕育下，五大玄门世家应运而生，各自执掌天地法则之一隅。”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布满刻痕的乌木桌面上，凌空缓缓划过，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勾勒出古老的轮廓。
“其一，御灵氏。”柏木的声音带着敬畏，
“他们以血脉为引，沟通天地万灵。龙腾九天，凤鸣九霄，虎啸山林，皆可为其驱使。他们能令风调雨顺，亦能号令百兽，乃是天地间生灵的守护者与统御者。”
“其二，凌云阁。”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剑锋，
“阁中修士，身负剑骨，心藏剑意。他们御剑而行，瞬息千里，剑气纵横间，斩妖除魔，涤荡乾坤，守护人间不受邪祟侵扰。其剑，既是杀伐利器，亦是守护之盾。”
“其三，万蛊宗。”柏木的手指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
“此宗擅驭天下奇虫异蛊，非为害人，而是以虫为媒，沟通自然万物之灵。他们维系着山川草木、水土生灵之间微妙的平衡，如同天地间最精密的调节者，确保生机循环，不堕枯荣。”
“其西，便是我天工府一脉。”柏木的声音带上一丝自豪，他轻轻拍了拍桌案，案上几个看似杂乱的金属零件竟发出微弱的嗡鸣，自行组合成一个精巧的齿轮模型，旋即又散开，“我们以巧手匠心，夺天地造化。精研机关奇术，锻造蕴含灵韵之器。人间殿宇楼阁，一砖一瓦，一榫一卯，皆暗合天地韵律，器物之中亦藏灵光，守护着凡人世界的秩序与灵气流转。”
“其五，清微观。”他的声音变得空灵悠远，“观中道人，精研符箓道法，以清净之心，绘无上符咒。他们行走世间，净化污浊戾气，涤荡邪祟阴霾，如同天地间最纯净的过滤器，维系着世间气机的清明。”
柏木的讲述仿佛带着魔力，将那个早己湮灭的辉煌时代展现在林羽眼前。
他仿佛看到巨龙翱翔于云海，剑仙御风斩妖，奇异的蛊虫在森林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巧夺天工的机关巨城拔地而起，道人的符箓净化着污秽之地……
“五大玄门，如同撑天之柱，各司其职，却又通过一个名为‘灵枢阵’的旷世阵法紧密相连。”
柏木的手指在桌案中心一点，那散落的零件再次聚合，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布满玄奥纹路的微型阵法光影，
“灵枢阵，乃天地灵气循环之枢纽。它将五大世家掌控的磅礴灵气，如同血脉般均匀输送到人间每一个角落。
彼时，五谷丰登，西季如春，风调雨顺，妖邪隐匿，不敢现世。凡俗百姓安居乐业，只将玄门之事当作虚无缥缈的传说。而五大世家，则化身商贾巨富、名门望族、道观真修，隐于繁华市井之中，默默维系着这方天地的平衡与繁荣。”
林羽听得目瞪口呆，心神摇曳。那是一个何等璀璨壮丽的时代？与他所知的这个土地贫瘠、灾荒不断、人心险恶、连吃饱饭都难的末世，简首是云泥之别！
柏木脸上的追忆与自豪瞬间褪去，被一种深沉的、刻入骨髓的悲痛与恐惧取代。
“然而，这盛世……终结于五百年前。”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刺骨的冷意，“一场灭世之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未知维度的黑暗力量，撕裂了世界的屏障！虚空破碎，从中涌出无穷无尽的、名为‘噬灵’的恐怖邪物！它们形貌扭曲，贪婪无比，以吞噬灵气为生！所过之处，天地灵气如同遭遇烈日的冰雪，飞速消融枯竭！”
柏木的描述让林羽和白砚都感到一股寒意。
想象着铺天盖地的怪物吞噬着赖以生存的灵气，那景象令人绝望。
“五大玄门倾尽所有，奋起抵抗！御灵氏召唤万千灵兽，龙吟震天！凌云阁万剑齐发，剑气裂空！万蛊宗驱使虫海，遮天蔽日！天工府机关巨城轰鸣启动，清微观符咒金光如海！那是何等惨烈悲壮的景象！”
柏木的声音带着哽咽般的激动，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无力，
“可是……没用！越是动用强大的玄力，消耗的灵气就越快！反而成了滋养噬灵的饵食！”
他悲怆地列举着：
“御灵氏引以为傲的龙族伙伴，被噬灵邪气侵蚀心智，发出痛苦的悲鸣，反戈相向，将利爪挥向昔日的主人！”
“凌云阁修士的飞剑，在急剧稀薄的灵气中威力骤减，剑光黯淡，如同凡铁，再也无法轻易斩灭邪物！”
“万蛊宗赖以沟通自然的奇蛊异虫，失去了灵气滋养，成片成片地暴毙枯萎，如同被抽干了生命！”
“天工府的机关造物，失去了核心的灵气驱动，如同巨大的废铁，轰然倒塌，再难启动！”
“清微观的道人们，耗尽心神绘制的强大符咒，失去了灵气的支撑，光芒迅速黯淡，如同燃尽的烛火，再难净化滔天的邪气！”
整个问心斋内弥漫着沉重的绝望感。林羽仿佛看到了那个辉煌时代的崩塌，看到了英雄们在绝望中挣扎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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