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滑坡的轰鸣像巨兽的咆哮,从山脊线那头滚过来时,温念正低头检查柯瑾年掌心的伤口。红泥裹挟着碎石从头顶砸落,砸在旁边的岩石上迸出火星,她的银戒在混乱中划破他的掌心,血珠滴在交错的指节上,与她被碎石擦破的手背伤口融在一起,在翡翠表面晕开朵诡异的红。
“抓紧!”柯瑾年嘶吼着将她往山脊上拉,尼龙登山绳在两人手腕间勒出红痕,像道即将断裂的血线。温念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枚完整的翡翠,玉石在血光中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荧光,绿得像要灼伤视网膜——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翡翠如此明亮,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搏动,族徽上的凤凰翅膀正在缓缓展开,每片羽毛都清晰可见。
脚下的岩层突然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整片山体开始倾斜。柯瑾年的半个身子悬空,仅靠手臂的力量吊着温念,登山靴的鞋跟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刻痕。红泥灌进他的衣领,带着铁锈味的腥气呛得他咳嗽不止,视线里只剩下温念被风吹乱的发丝,和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平静,像暴雨来临前的湖面。
“物归原主。”她突然用力将翡翠塞进他的领口,玉石贴着他的皮肤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脖颈处的皮肤瞬间泛红。银戒在她挣脱的瞬间勾住他的衬衫纽扣,随着一声脆响崩飞,在空中划出道银色弧线,坠入下方翻滚的红泥洪流,激起细小的水花。
柯瑾年眼睁睁看着她坠落,那声“物归原主”在轰鸣中碎成无数片,与二十年前母亲从火场推出他时的那句“活下去”重叠。他扑到崖边伸手去捞,只抓住一片被风吹起的衣角,是她今天穿的米白色衬衫,布料上还沾着她的体温,和翡翠粉末特有的涩感——那是他们在墓穴里爬出来时蹭上的。
滑坡的烟尘里,他听见翡翠发出“咔嗒”轻响,像是齿轮终于咬合。低头看去,两人交握处的血迹正顺着翡翠的纹路游走,在族徽的凤凰眼中凝成两点猩红,像突然睁开的眼睛。手腕上的红痕与她的银戒形状完美契合,连内侧的缠枝纹都分毫不差,像道刻进皮肉的契约,永远无法磨灭。
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崖底传来石块撞击的闷响,柯瑾年的心脏骤然停跳。他疯了似的沿滑坡边缘往下爬,指甲抠进岩石的缝隙,血混着红泥糊满双手,掌心的伤口被碎石磨得更深,血珠滴在红泥里,晕开一朵朵细碎的花。每走一步都能踩到滚落的兰草,幽灵兰的荧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双指引的眼睛,照亮他脚下的路。
找到温念时,她趴在块平整的岩石上,额角的伤口正往石面上渗血,在月光下晕开朵诡异的花,形状与翡翠族徽上的凤凰一模一样。那枚银戒不知何时回到她指间,戒面沾着的红泥里,混着极细的翡翠粉末——是从他领口的玉石上蹭下来的,在光线下泛着虹彩。
他抱起她往疗养院跑,她的头歪在他臂弯里,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睫毛上还沾着红泥。路过那片碑林时,中央石碑的“柯门温氏”西个字在月光下泛着红光,碑前的幽灵兰突然同时绽放,淡绿色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月牙,与他们脚踝的胎记完全相同。
跑到半山腰时,他遇见赶来的陈默,对方手里拿着急救箱,脸色苍白。“柯总,我收到您的定位……”陈默的话没说完,就被柯瑾年打断:“快!去疗养院!”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怀里的温念突然动了动,指尖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温念的呼吸渐渐平稳,柯瑾年低头时,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他把耳朵凑过去,听见她用微弱的气息重复着:“凤凰……醒了……”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像句预言,也像句咒语。
到疗养院时,急诊室的灯亮得刺眼。护士接过温念时,柯瑾年看见她指间的银戒再次闪烁,与他领口的翡翠遥相呼应。他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掌心的伤口和脖颈处被翡翠烫出的红痕同时传来刺痛,像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映出红泥与血迹混合的纹路,像幅缩小的地图——起点是那片碑林,终点是急诊室的病床,而连接两点的,是他们永远无法割舍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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