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别墅的供电系统突然崩溃。
温念是被黑暗中骤然响起的金属刮擦声惊醒的。那声音很钝，像是生锈的铁链被人拖着在地板上摩擦，一下，又一下，从三楼的方向缓慢地往下移动，带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她猛地坐起身，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惨白的光映出她锁骨处细小的痣，也照亮了床头柜上那半块翡翠碎片。
碎片的断面上，“柯”字的边缘沾着根极细的红丝，像是从什么织物上勾下来的。温念指尖捏住红丝轻轻一扯，丝头立刻散开，露出里面裹着的银线——这银线的捻法，与她银戒指内侧的纹路完全一致。
走廊里传来管家的脚步声，比平时急促得多，夹杂着模糊的低语：“……锁好了吗？老夫人的东西不能动……”
温念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门边时，手机的光照见门缝下的光影在晃动。她屏住呼吸，听见管家的钥匙串碰撞出轻响，紧接着是三楼楼梯门被锁死的“咔嗒”声。可那铁链拖拽的声音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贴着墙壁，慢慢往二楼靠近了。
“谁在那里？”她忍不住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发颤。
铁链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死寂后，手机的光突然照到走廊尽头的油画——《破碎的镜面》。这幅画是柯瑾年上个月刚挂上去的，画中是无数块碎裂的玻璃，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人脸，其中一块碎片的裂痕弧度，与她手中的翡翠断面分毫不差。此刻，画框右下角的木榫似乎松动了，随着手机光的晃动，隐约能看见后面露出的暗格边缘。
温念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画框，就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她慌忙用力一推油画，画框“吱呀”一声向外翻开，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躺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3”字，边缘缠着半根断裂的红绳。
这红绳的结扣，她在母亲的老照片里见过——照片里的母亲站在柯家老宅的海棠树下，手腕上就系着同款红绳，绳尾坠着枚极小的翡翠铃铛。
“温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管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温念吓得手一抖，钥匙掉在地毯上。她转身时，手机光正好照在管家的脸上——他的眼神很慌，左手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划痕，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他拖着的铁链上。
铁链末端拴着个铁皮盒，翡翠契约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翡翠契约最新章节随便看！盒身印着“慈安疗养院”的字样，锁孔形状与她刚捡到的黄铜钥匙完全吻合。
“我……我起来喝水。”温念弯腰捡钥匙时，故意把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裂的瞬间，她趁机将钥匙攥进掌心，“这铁链是……”
“是老夫人留下的规矩，每晚要给三楼的神龛上油。”管家的目光扫过她紧握的拳头，语气生硬，“温小姐还是回房吧，柯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三楼的东西。”
他拖着铁链往一楼走时，铁皮盒里传来细碎的碰撞声，像是有玻璃珠在滚动。温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突然想起白天在书房看到的柯母病历——其中一页写着“长期服用镇静剂，伴幻听症状”，旁边用红笔标注着“忌铁器碰撞声”。
如果柯母怕铁器声，管家为什么要拖着铁链？
手机的光渐渐暗下去，温念摸着掌心被钥匙硌出的红痕，慢慢走向三楼楼梯门。钥匙插进锁孔时，她听见锁芯里传来“咔啦”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顶开了。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极淡的杏仁味——与她在工具箱里发现的氧化铬粉末气味一致。
走廊尽头的房间亮着盏长明灯，灯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翡翠上的裂纹。温念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叮叮”的脆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盖刮擦玻璃。
她贴着墙壁挪到门边，从门缝往里看——
一个黑影正背对着她站在保险柜前，手里拿着根铁片，反复刮擦着密码盘。保险柜的柜门上刻着朵海棠花，花瓣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金粉，与她母亲旗袍上的刺绣工艺如出一辙。黑影刮得很用力，铁片与金属摩擦产生的火星溅到地面，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照片——全是柯母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两人都穿着月白色旗袍，脖子上戴着同款翡翠项链。
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有个模糊的孩童身影，手里举着个风筝，风筝尾巴上的翡翠挂件，与温念银戒指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温念慌忙缩回脑袋，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她听见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窗户被推开的“哗啦”声。
等她鼓起勇气推开门时，房间里己经空无一人，只有保险柜的门虚掩着，里面散落着几卷泛黄的胶片。长明灯的光晕落在供桌上，照亮了相框里柯母的遗像——照片上的柯母笑得温婉，可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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