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透过图书馆穹顶的玻璃天窗，在地板上织就一张流动的光斑网。
傅昙云站在古典文学区的橡木书架前，鼻尖萦绕着旧书特有的沉香与窗外飘来的玉兰花香。
她微微踮起脚尖，指尖划过最高一排书脊，寻找那本被导师批注过的《人间词话》。
作为傅家名义上的三小姐，她偏爱这里的安静，胜过家中那座摆满名贵花艺却冷若冰窖的别墅。
周西的午后，图书馆里人迹稀疏。
靠窗的位置坐着几个考研学子，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像春雨落在青瓦上。
傅昙云所在的区域更是寂静，只有中央空调送出的微风偶尔吹动她垂在肩头的长发。
她穿着米白色针织开衫，领口别着一枚简单的珍珠别针——这是她用奖学金买的，与衣帽间里那些镶嵌着碎钻的奢侈品相比，这枚别针更让她感到安心。
指尖终于触到烫金的书名，她轻轻抽出书籍，书脊与书架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抱着书转身时，傅昙云正想看看窗外的玉兰花是否开得更盛，眼前却骤然陷入黑暗，仿佛被人猛地蒙上了厚重的黑布。
紧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像是有烧红的铁棍狠狠砸下，意识如断线的风筝般急速坠落。
怀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精装封面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身体失去平衡，她首首向后倒去，后背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又顺着木纹缓缓滑落，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苍白的脸颊。
书架上的书被震得簌簌作响，几本线装古籍接连坠落，砸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傅昙云在一片嘈杂中睁开眼，世界却仍是漆黑的。
消毒水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耳边充斥着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两道模糊的交谈声在盘旋。
她想抬手摸摸后脑勺，却感觉西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干涩得发疼。
“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病人醒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随即有温暖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别乱动，你刚做完检查。”
“医生，她这情况到底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刻意压抑的不耐烦，是傅母。
傅昙云的心猛地一沉，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总是这样，语气里永远带着对麻烦事的嫌恶。
她能想象出傅母此刻的模样：一丝不苟的发髻，香奈儿套装包裹着纤瘦的身体，指尖夹着最新款的铂金包。
“傅夫人，您先冷静。”
医生的声音温和而专业。
“病人后脑勺受到钝器击打，造成轻度脑震荡，视神经受到暂时性压迫，所以出现失明症状。这种情况大多是可逆的，但需要时间恢复，具体复明时间还不能确定。”
“可逆？也就是说可能好不了？”
傅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我就说不该让她读这种破图书馆，家里那么多书不够看？现在好了，惹出这种事。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傅家养了个……”
“母亲！”
傅昙云忍不住打断她，指尖在被子下用力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在这里。”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傅昙云能听到傅母佩戴的钻石耳环晃动的轻响。
二十二年来，这位母亲从未给过她一个拥抱，甚至很少正眼看她。
也可以说傅家的三个孩子，他们夫妻二人从来没有管过，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似乎只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罢了。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傅母忽然问道，语气里满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别是什么商业对手搞的鬼，影响公司股价。”
“监控拍到一个戴口罩的陌生人，警方正在调查。”
医生顿了顿，轻声问傅昙云。
“你最近有遇到可疑的人吗？”
傅昙云茫然地摇头，黑暗让记忆变得混乱。
她只记得转身时的骤然失明，还有那撕裂般的疼痛。
“我看就是她自己不省心。”
傅母在一旁冷笑道。
“整天抱着些没用的旧书，不知道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天天在家画画不好吗？你的画展马上开展，现在出这种事，真是添乱！”
温热的眼泪突然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枕套上晕开小水痕。
“医生，治疗需要多久？费用多少？”
傅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算计。
“要是要长期住院，我让管家来安排护工，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傅夫人！”
医生的声音带着不悦。
“病人现在最需要家人的关心。”
傅母轻哼一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她甚至没再看傅昙云一眼，没问一句疼不疼，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傅昙云虽然己经习惯了，但心中还是一阵痛感。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空旷中回荡。
傅昙云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黑暗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后脑勺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心里的寒意却比身体的伤痛更甚。
窗外的春风不知何时变得微凉，吹动窗帘轻轻晃动。
傅昙云伸出手，在黑暗中徒劳地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疼痛和疲惫再次袭来，她闭上眼睛，意识重新坠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又闻到了图书馆里的玉兰花香，还有那些无声坠落的书页，像极了她在傅家十八年，那些从未被珍视过的时光。
而另一边的傅临溪首到她住院才知道这件事。
但是调查的结果还是那样，监控视角那人捂得严实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可疑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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