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晏捧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步三晃地挪向卧室。
最后一口土豆的甜香还萦绕在舌尖，连带着胃里都暖融融的，可想到即将面对的卧室场景，他的脚步还是不自觉放轻，像个等待被评判的孩子。
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月光。他轻轻推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床上的长发，像黑色的绸缎般铺在米白色枕头上。
傅临溪侧躺着，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悄悄把鞋脱在门口，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走到床边，他才发现傅临溪根本没睡熟。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月光落在她眼底，像盛着一汪浅潭。
没等他开口解释晚归的缘由，傅临溪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今天我很累，所以你最多牵着我的手。”
于晏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愣在原地，眼底的期待瞬间碎成星星点点，活像个新婚夜被妻子晾在一边的小郎君，连嘴角都不自觉往下撇，带着点委屈。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今天吃了好多她烤的土豆，想说其实只是想挨着她，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小声的一句。
“好，我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生怕动作太大惊扰了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
傅临溪的手微凉，指腹带着点薄茧，是下午烤土豆时留下的痕迹。
他攥着那只手，像握着稀世珍宝，慢慢躺下，身体绷得笔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活脱脱一只被驯服的大型犬，乖乖待在主人身边，连尾巴都不敢摇一下。
卧室里静极了，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于晏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影子，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能闻到傅临溪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可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距离，却让他心里发慌。
他想起下午她烤土豆时指尖的炭黑，想起她调侃自己“冒失”时的挑眉，想起她靠在门框上笑自己吃太多的模样，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回放，让他越想越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傅临溪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应该是真的睡熟了。
于晏轻轻动了动手指，确认她没被吵醒，才慢慢松开她的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玻璃。
他盯着她的睡颜，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眉头都舒展开来，没了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温顺。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首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长。他悄悄掀开被子，赤着脚溜下床，没开灯，借着月光在衣柜里翻找。
最后，他抱着条厚厚的毛毯，轻手轻脚地铺在傅临溪床边的地板上。
地板有点凉，可他裹紧毛毯，往床边凑了凑，刚好能一抬头就看到傅临溪的睡颜。
他侧躺着，下巴抵在毛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偶尔，傅临溪会轻轻动一下，他就立刻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
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傅临溪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于晏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想起刚才吃的土豆，想起她指尖的炭黑，想起她调侃自己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比裹着毛毯还暖和。
他就这样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皮开始发沉。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又闻到了烤土豆的焦香，好像又看到傅临溪靠在厨房门框上，笑着说“于总确定要吃这么多？”。
他在心里默默回答：“只要是你做的，多少我都吃。”
最后，他在淡淡的月光和熟悉的气息里，渐渐睡熟，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地板虽凉，可心里的暖意，却足够支撑他度过这个安静的夜晚。
而床上的傅临溪，眼睫轻轻颤了颤，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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