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靠山屯激起了更大的涟漪。林峰考上清华大学的消息,成了屯里乃至公社的头号新闻!张铁柱走路都带风,逢人便夸。屯里人看林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羡慕。
刘工科和王援朝也沉浸在喜悦中,开始憧憬大学生活。李卫红等落榜知青,在短暂的失落和挣扎后,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张铁柱兑现承诺,安排他们进机械厂工作,并承诺以后有机会再考(78年秋季还有一次高考)。
林峰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他一边要处理厂里的交接工作,一边要准备入学事宜(迁户口、转关系、准备行李),还要应对络绎不绝的道贺和送行。
交接是重中之重。他几乎整天泡在草棚车间里。
“小娟,” 林峰将厚厚一摞笔记本和图纸交给田小娟,“这是水车、脱粒机、风力发电机、还有以前脱粒机的所有设计图、工艺说明、常见故障排除方法。我都整理好了,做了详细标注。”
“还有这个,” 他又拿出一个小本子,“是轴承修复、简易润滑脂配制、零件热处理(土法)这些土办法的记录。关键点我都标红了。”
“林峰哥…” 田小娟接过沉甸甸的资料,眼圈微红,“这么多…我怕…”
“别怕!” 林峰鼓励道,“你学得快,心细,有刘援朝帮你(刘工科开学晚半个月),赵铁锤他们也都熟悉了。遇到问题,多琢磨,多商量。实在不行…” 他顿了顿,“写信给我!”
他带着田小娟、刘工科(暂未离校)、赵铁锤,将厂里的设备、工具、材料、半成品、库存,一一清点,登记造册。关键设备的操作要点和维护周期,反复叮嘱。他还利用最后的时间,指导田小娟解决了一个脱粒机滚筒动平衡的问题(现场教学)。
“记住,” 林峰对田小娟说,“技术是死的,人是活的。遇到问题,别慌,先分析原因,再找解决办法。多动手,多实践。靠山屯机械厂,以后就靠你了!”
“嗯!” 田小娟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林峰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厂子管好!”
张铁柱组织全屯,为即将远行的林峰、刘工科、王援朝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欢送会。队部院子里,摆上了长条桌(借来的),各家各户凑了鸡蛋、腊肉、粉条、白菜,妇女们忙活了一下午,做了几大盆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充满了浓浓的情谊。
张铁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赞扬了林峰等人为靠山屯做出的巨大贡献,祝愿他们在大学里学业有成,将来报效国家。他还特意强调:“靠山屯永远是你们的家!啥时候想回来!大门都敞开着!”
乡亲们纷纷敬酒(以水代酒居多),说着祝福的话。赵老倔、田老汉这些老农,拉着林峰的手,老泪纵横,说着朴实的感谢。孩子们围着他们,好奇地问着大学是什么样子。
田小娟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峰。她端起一碗水,走到林峰面前,声音有些哽咽:“林峰哥…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谢谢小娟。” 林峰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也涌起离愁,“厂里…就拜托你了。照顾好自己。”
“嗯…” 田小娟低下头,强忍着泪水。
欢送会的气氛热烈而感伤。离别的序曲,在欢声笑语和依依不舍中,悄然奏响。
初春的北京,寒风料峭,但空气中己隐隐透出复苏的气息。林峰背着简单的行李(一个帆布背包,一个旧木箱),提着网兜(脸盆、牙缸、饭盒),站在了清华大学那古朴而庄严的校门前。朱红的大门,鎏金的校名,还有门口熙熙攘攘、充满朝气的新生和家长,无不昭示着这所百年学府的底蕴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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