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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铁锤的“一锤子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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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下,东风小组的“车间”热火朝天。

赵老倔和田老汉负责木工活。两人合力将一根粗壮的柞木方固定在简易木工架上,赵老倔扶着锯子,田老汉用力推拉,刺耳的锯木声响起,木屑纷飞。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脸颊流淌,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他们要按照林峰给的尺寸,锯出木架的立柱、横梁和支撑。

另一边,刘工科拿着卷尺和粉笔,在一块厚铁皮上仔细地画线、标记。他要制作凹板筛和钉齿固定板。林峰则拿着锉刀和砂纸,打磨着从圆钢上截下来的小段,准备制作钉齿。废品站淘来的旧轴承被泡在柴油里除锈,赵铁锤正用破布使劲擦拭着。

进展还算顺利。木架的主要构件很快锯好了。赵老倔拿出凿子和锤子,开始凿榫眼。田老汉则用斧头劈砍着木料,修整形状。虽然工具简陋,手法粗糙,但两个老农凭借多年的经验,硬是将木料加工得有模有样。

关键部件是滚筒。林峰决定用那根淘来的圆钢做滚筒轴心。轴心两端需要车制出轴颈(安装轴套的地方)。这活儿需要精度,交给了赵老倔。赵老倔年轻时在公社农机站干过几天临时工,摸过车床。虽然屯里没有车床,但他有一把祖传的木工车刀和一套简易的、靠人力蹬踏驱动的“土车床”(其实就是一个木架子加皮带轮)。

赵老倔把圆钢固定在“土车床”上,让赵铁锤用力蹬踏踏板带动圆钢旋转。他则手持车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旋转的圆钢。车刀接触钢轴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西溅!

“慢点!慢点!稳着点!” 赵老倔全神贯注,眼睛死死盯着车刀和轴面,手腕极其稳定地控制着进刀量。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

赵铁锤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蹬踏着。沉重的圆钢转动起来,带着巨大的惯性,控制起来很费力。

“爹!行不行啊?” 赵铁锤喘着粗气问。

“闭嘴!别分心!” 赵老倔低喝一声。

车刀缓缓移动,在轴端切削出光滑的圆柱面(轴颈)。虽然表面不够光洁,有些许刀痕,但尺寸基本符合要求。赵老倔的手艺,确实有两下子。

轴颈车好了,下一步是在滚筒主体上钻孔,安装钉齿固定板。这需要精准定位和钻孔。林峰拿出刘工科计算好的图纸,在圆钢上仔细划线定位。

“铁锤,” 林峰对赵铁锤说,“你来钻孔。按我画的点,用这个手摇钻,垂首钻下去,深度要一致。”

赵铁锤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定位点,又看了看手里笨重的手摇钻(钻头是麻花钻,但磨损严重),有点发怵:“林峰哥…这…这能行吗?钻歪了咋办?”

“慢点,稳点,别急。” 林峰鼓励道,“钻歪了也没事,后面可以调整。”

赵铁锤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摇钻,对准第一个定位点,开始用力摇动手柄。钻头摩擦着坚硬的钢材,发出刺耳的噪音,进展缓慢。

钻了几个孔,还算顺利。赵铁锤渐渐有了信心,动作也快了起来。但就在钻一个靠近轴颈的孔时,他因为用力过猛,加上汗水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手一滑!

“滋啦——!”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钻头猛地打滑,在圆钢光滑的轴颈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歪斜的划痕!钻头也“啪”地一声崩断了!

“啊!” 赵铁锤惊呼一声,吓得差点扔掉手摇钻!

“怎么了?!” 林峰、刘工科、赵老倔都围了过来!

看到轴颈上那道狰狞的划痕和崩断的钻头,赵铁锤的脸瞬间煞白!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这轴颈是安装轴承(轴套)的关键部位!现在划伤了,还歪了,轴承(轴套)就装不上了!整个滚筒就废了!

“我…我…” 赵铁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个败家玩意儿!” 赵老倔气得胡子都来了,抬手就要打,“让你稳着点!稳着点!你当是劈柴呢?!这下好了!轴颈花了!这滚筒废了!白费这么多功夫!”

“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赵铁锤抱着脑袋,委屈又害怕。

“赵大爷!别打!” 林峰赶紧拦住赵老倔,“铁锤也是不小心!轴颈花了,看看能不能补救!”

林峰蹲下身,仔细检查那道划痕。划痕很深,位置刁钻,正好在轴颈中部。用锉刀打磨?可能会改变尺寸,导致轴套装不上或者松动。而且划痕歪斜,打磨后可能影响同心度(转动时晃动)。

`[损伤评估:轴颈表面划伤深约0.5mm,长度约3cm,轨迹偏移约2度。]

`[修复方案:1. 精细打磨(风险:尺寸超差/同心度偏差)。2. 堆焊后重新车削(无设备)。3. 更换轴心(无备用材料)。]

[结论:修复难度极高,性能无法保证。建议:更换轴心。]

更换轴心?林峰的心沉了下去。这根圆钢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长度和首径都合适的轴心材料!废品站淘来的其他材料里,没有能替代的!再去县里?时间来不及!钱也不够!

难道…真的要前功尽弃?

草棚下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赵铁锤蹲在角落,抱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赵老倔黑着脸,吧嗒吧嗒抽着闷烟。田老汉和刘工科也愁眉苦脸。

林峰看着那根带着伤痕的圆钢,又看了看堆放在旁边的其他零件,眉头紧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库,重新评估:轴颈损伤对简易木轴套安装及运行的影响模拟。”

`[模拟启动…]

`[输入参数:木轴套材质(硬柞木),润滑油(猪油),损伤尺寸…]

[模拟结果:低速运行(人力/畜力)条件下,木轴套弹性可部分补偿损伤带来的间隙和偏心。初期运行可能伴随异响和轻微震动,磨损加剧,但短期内(预估1-2个麦收季)维持基本功能可能性:68.7%。]

68.7%!林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虽然不完美,但能用!只要挺过这个麦收季,以后可以再想办法改进!

“赵大爷!” 林峰站起身,声音带着决断,“轴颈花了,但还能用!咱们用硬木做轴套,木头软,能‘让’着点铁轴!抹多点猪油!凑合着用!先保证机器能动起来!”

“凑合着用?” 赵老倔抬起头,眼中带着疑虑,“那…那能行吗?别转两下就散架了!”

“总比没有强!” 林峰斩钉截铁地说,“现在换轴心来不及了!麦收不等人!咱们不能半途而废!”

他看向赵铁锤:“铁锤!别蹲着了!起来!继续干活!后面的孔,我来钻!你看着学!记住教训!干活要稳!要用心!”

赵铁锤抬起头,看着林峰信任的眼神,眼眶有点红。他用力点点头,站了起来:“林峰哥!我…我一定小心!”

挫折没有击垮东风小组,反而让他们更加团结。林峰接过手摇钻(换了新钻头),亲自钻剩下的孔。赵铁锤在旁边仔细看着,帮忙固定圆钢。赵老倔和田老汉也重新投入木架的制作。刘工科则开始研究如何优化皮带传动结构,减少对轴颈的压力。

一次失误,差点毁了核心部件。但林峰的冷静判断和当机立断,挽救了危局。东风小组的“靠山屯1号”,在磕磕绊绊中,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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