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沾着血。
我躺在旅舍床上，心口像被烙铁贴着，一跳一震，疼得牙根发酸。苏晚晴的金针刚出，三根银光闪闪的针尖上，还挂着暗红血珠。
“又快了。”她盯着铜盆里浮着的血丝，眉头拧成结，“以前是半夜一动，现在半个时辰就抽一次。”
我喘着气，手按在胸口，那道青莲印记烫得能煎蛋。窗外省城的霓虹闪得人眼花，红的绿的蓝的，照进来像鬼火。
“不是我动。”我说，“是这城在吸。”
她一愣。
我闭眼，青莲灵瞳不受控地开了。满屋子灰气缠绕，墙角、天花板、地板缝里，全往外冒浊气，顺着呼吸往我心脉钻。这地方，活像个巨型漏斗，把天地灵气全搅成毒雾，再拿人当炉子烧。
“咱们来这儿，跟送菜差不多。”我咧嘴，“人家开饭馆的，正愁没新鲜食材。”
苏晚晴没笑，把金针收进布囊，顺手从袖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冷糍粑。
“吃点。”她说，“饿着更扛不住。”
我接过，咬一口，黏牙，甜得发苦。这玩意儿城里人当点心，我们村喂猪都嫌腻。
“明天研讨会。”她递过日程表，“九点开始，主讲是省医药院的陈教授。”
我看了一眼，名字边上印着“生物共振疗法先驱”。
共振？我心头一跳。
九婆的《渡厄篇》里提过一句：“莲音入脉，气随声走。”那时我不懂，现在想想，不就是用特定频率的声音引导体内灵气？
我捏紧油纸，指尖发僵。
第二天一早，会场门口排长队。西装革履的，白大褂的，还有穿唐装的老头，拎着保温杯，嘴里念叨“量子针灸”。
苏晚晴拉着我往里走，我腿还在抖，不是怕，是心脉被那股吸力扯得发麻。
大厅里人山人海，空调吹得我打摆子。刚坐下，灵瞳又自己开了。
满场灰气。
前排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专家，肝区黑得像锅底；旁边女研究员，肺叶上爬着蛛网状的死气；连台上主持人的喉咙，都缠着一圈暗红血丝——这帮人，全在拿药吊命。
讲台灯光一亮，陈教授上台，五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讲“细胞共振激活疗法”的原理。
“通过特定声波频率，激发细胞自愈潜能。”他放PPT，“临床试验显示，对慢性疲劳、神经衰弱、免疫紊乱有显著疗效。”
我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手心出汗。
那频率曲线，跟我昨晚在湖心听到的青莲震颤，几乎一模一样。
PPT翻到下一页，是一张人体经络模型，声波从丹田发出，沿任脉上行，首冲百会。
我猛地攥紧座椅扶手。
这哪是现代医学？这是把《渡厄篇》拿去建模了！
苏晚晴察觉不对，悄悄把手覆在我手背上。她腕上的铜钱链子轻轻一震，那是《青莲引》的起调。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改用耳朵听。
满场嗡嗡人声，我挑出几个音节，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青瞳照骨 反向推演他们的体质——左边那人说话带喘，肺虚；右边咳嗽两声，肾气不足；后排老头声音发颤，心脉弱。
难怪这疗法有市场。这些人，早被自己公司的药吃垮了。
讲座结束，茶歇时间。
一群老中医围住苏晚晴，问她针法来历。有人盯着她裙摆那半朵金线莲花，眯眼看了半天。
“这绣工……可是金陵苏家的‘半莲诀’？”
空气一静。
苏晚晴没否认，只低头抚了抚裙角：“家门遭难，只剩这点念想。”
老者长叹：“三十年前，我在岭南讲学，见过一幅古图，画的是一株青莲，底下写着‘渡厄导引’西字。当时没人懂，当装饰画收着。后来一场大火，烧了半间藏书楼……”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复印件，递过来。
我接过，指尖刚触到纸面，灵瞳微闪。
图中莲影，九分像月圆夜湖心那朵。更绝的是，莲心那点金光，位置跟我心脉里的护心莲，分毫不差。
“您这图……从哪儿来的？”我问。
“旧书摊淘的。”老头笑笑，“卖主是个哑婆，穿靛蓝布衫，给钱就走，一句话不说。”
我手一抖。
九婆！
她竟来过省城？还留下了线索？
苏晚晴也愣住了，她盯着那图，右手不自觉地着耳后那道疤。
“她……还说了什么吗？”我喉咙发紧。
“没有。”老头摇头，“但她在图背面写了西个字。”
我翻过纸。
背面用极细的毛笔写着：**灵脉未绝**。
字迹歪斜，像是用左手写的，墨色发暗，像干涸的血。
我盯着那西个字，心跳如鼓。
九婆没死。她留的路，不止一条。
茶歇结束，下一环节是企业展示。
一家叫“康源生物”的公司登台，PPT首页写着：“我们让传统智慧，走向科学未来。”
我冷笑。
他们放视频，演示“共振舱”治疗患者。病人躺进去，舱体发出低频嗡鸣，屏幕上显示脑波逐渐平稳。
“核心技术，是我们从古医籍中提取的‘能量共振模型’。”主讲人一脸自豪，“己申请国家专利。”
我盯着那嗡鸣频率，瞳孔骤缩。
613赫兹。
正是青莲绽放时，湖水共振的频率。
苏晚晴捏了捏我手臂。
我知道她在问：怎么办？
我摇头。
现在撕破脸，我们出不了这栋楼。
我低头翻笔记本，笔尖用力，划破纸背。忽然，灵瞳一震。
我看见那主讲人袖口闪过一道微光——是枚戒指，戒面刻着倒转的莲花。
跟九婆袖口绣的一模一样。
我猛地抬头，那人己经下台，背影笔挺，右手戴着黑丝手套。
就像朱天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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