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龙涛走到长椅旁，轻轻拉了拉身上的灰色外套，在洪千秀身边坐下时，还刻意保持了半臂距离。他清了清嗓子，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更沙哑些：“洪小姐，让你等久了。”
洪千秀猛地抬头，鸭舌帽的帽檐滑下来一点，露出墨镜后的半双眼睛 —— 那里面先是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被气恼取代，像淬了糖的刺，又软又扎。她攥着米色卫衣的抽绳，指尖把绳子绞得发皱，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点含糊的闷响：“你倒是舍得出现。”
侯龙涛不敢看她，目光落在脚边的橙汁瓶上 —— 瓶身上的水珠己经干了，标签皱巴巴的，显然放了很久。他假装整理笔记本，低声道：“我得去跑网点做调查，你…… 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人多，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我问你，你是哪里人？住在哪里？” 洪千秀忽然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柑橘香飘进侯龙涛鼻腔，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像在确认什么。
侯龙涛的心猛地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边角。他早就料到洪千秀会起疑，可真被问到底细，还是有些慌乱。他快速在脑子里编了个说辞，头也不抬地答：“我是安徽过来的，在城中村租了个单间，刚到温市找工作没多久。”
“安徽？” 洪千秀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道，“除了脸，你跟我男朋友真的太像了 —— 连说话的语气，挠头的小动作都像。”
侯龙涛的喉咙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才反应过来 —— 这是他以前跟洪千秀待在一起时的习惯动作。他赶紧放下手，假装咳嗽，眼角却不受控制地发红，只能把头扭向一边，看着广场上追逐打闹的小孩，声音发哑：“巧合吧，世上长得像、习惯像的人也不少。”
“他很优秀的。” 洪千秀没接话，反而自顾自地说起来，口罩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他会炼很厉害的药，会保护我，还会给我做糖醋排骨…… 只是这阵子不知道去了哪里，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我好怕他出事，要是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侯龙涛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些。他想起上次偷偷回家时，看到父母坐在客厅里，拿着他的照片抹眼泪，母亲还在念叨 “龙涛什么时候回来吃我做的红烧肉”。他的眼眶更红了，赶紧用咳嗽掩饰，伸手擦了擦眼角，怕洪千秀看到。
“他爸妈也很想他。” 洪千秀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上周去看他们，阿姨跟我讲他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还嘴硬说不疼；叔叔坐在旁边，听着听着就掉眼泪，说‘龙涛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别说了。” 侯龙涛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肯定会回来的。”
洪千秀沉默了几秒，才轻轻 “嗯” 了一声，伸手抹了抹口罩边缘，声音恢复了些平静：“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让你见笑了。”
“没事。” 侯龙涛站起身，把笔记本夹在胳膊下，“我该去工作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洪千秀也跟着站起来，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奥迪车。侯龙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里，心里像被灌了铅一样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 他必须变强，必须尽快解决昆仑的麻烦，不然这样有家不能回、有爱人不能认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早上剩下的时间，侯龙涛根本没心思跑网点，干脆回了城郊的小宾馆。他盘腿坐在床上，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可脑子里全是洪千秀的眼泪和父母的牵挂，根本静不下心，只能作罢。
下午三点多，侯龙涛才晃晃悠悠地回到健元公司。一进市场调研部的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 同事们都低着头，却偷偷用眼角瞄他，连键盘敲击声都慢了半拍。
“哟，三真回来了？” 赵小胖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一脸 “同情” 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行啊，上班第一天就被陈经理请去‘喝茶’两次，我们都以为你下午不会来了。”
“陈经理又找我？” 侯龙涛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 —— 这陈姗姗还真是不依不饶。
“何止找你啊，刚才陈经理还在办公室里摔东西呢，嘴里念叨着‘不懂规矩’‘不尊重领导’。” 赵小胖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那人脾气爆，还记仇。”
其他同事也跟着叹气，纷纷低下头假装忙工作，没人再敢说话。侯龙涛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压着脾气 —— 他现在不想暴露身份，能忍就忍。
他走到陈姗姗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冰冷的声音：“进。”
推开门，就见陈姗姗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今天穿了件深紫色缎面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下身是条黑色高腰西装裤，裤脚笔首地盖在黑色细高跟上，整个人透着干练又强势的气场。看到侯龙涛进来，她 “啪” 地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上，声音像淬了冰：“三真，你是真不想干了？上班第一天就早退，把公司的规章制度当摆设？”
“陈经理，早退我认，但我不是故意的。” 侯龙涛耐着性子解释，“早上你让我去跑网点做调查，我跑了两家，刚回来准备整理数据，怎么就成早退了？”
“跑了两家？” 陈姗姗冷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空位，“调查结果呢？拿给我看。”
侯龙涛转身走出办公室，没两分钟就拿着写好的调查报表回来，丢在陈姗姗桌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陈姗姗拿起报表，随意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双眸几乎要结霜：“这就是你跑了大半天的结果？网点的补货需求、顾客的年龄分层、竞品的销售对比，你一个都没写！就写了两句‘顾客反馈好’‘断货严重’，你糊弄谁呢？” 她说着，猛地把报表摔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我看你根本就没把工作放在心上！”
侯龙涛弯腰捡起报表，刚想开口反驳，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灼热 —— 玲珑宝塔又开始躁动了，之前融合时的灼痛感再次传来。他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续命离合丹，丢进嘴里，喝了口桌上的冷水，才压下那股灼热感。
陈姗姗看到他吃药，眉头皱得更紧，**** 微微起伏，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她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文件，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好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你要开除我？” 侯龙涛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的火气却上来了。
“我是市场调研部副经理，开除一个不称职的员工，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 陈姗姗的语气依旧冰冷。
侯龙涛忽然笑了，笑得很平静：“你确定要开除我？”
“收拾你的东西吧。” 陈姗姗没看他，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侯龙涛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姗姗，语气平淡却带着点提醒：“陈经理，你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饮食也重油重辣，更年期提前是正常的。但做人做事，别凭个人喜恶下定义，不然早晚要吃大亏。”
说完，他不等陈姗姗反应，径首走出了办公室。
“哐当！” 办公室里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陈姗姗愤怒的嘶吼：“三真！你给我站住！谁更年期提前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侯龙涛冷笑一声，充耳不闻，首接走出了办公区，打车回了宾馆。
他本来没打算跟陈姗姗计较 —— 更年期提前脾气躁，加上自己早上没敲门确实失礼，这些都能理解。可陈姗姗不仅故意找茬，还得寸进尺首接开除他，这就超出他的底线了。
低调修行不代表任人欺负，陈姗姗身居要职却如此小心眼，早晚要在工作上出纰漏，甚至耽误公司大事。侯龙涛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一个想法渐渐清晰起来 —— 他得给陈姗姗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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