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暗夜异动
午夜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日军阵地的掩体，卷起地上的沙砾和弹壳，“叮叮当当”地撞在钢板上，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声响。佐藤靠在一截断裂的混凝土掩体后，指间夹着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将烟蒂摁在靴底碾灭。烟丝混着尘土粘在皮革上，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像极了这阵地里弥漫的绝望气息。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15军阵地，那里静悄悄的，只有几颗信号弹偶尔划破夜空，留下短暂的光轨，像巨人眨动的眼睛。三个小时前，他亲自挑选了十名精锐，带着消音冲锋枪和手雷，本该在黎明前端掉对方的指挥岗——可现在，腕表的指针己经划过凌晨三点，派出去的人连个影子都没回来。
“队长，要不……”通讯兵福田的声音带着颤音，手里的步话机滋滋作响，全是杂音，“我再带一队过去看看？哪怕……哪怕把尸体抢回来也好。”
佐藤没回头，目光依旧锁在远处的黑暗里，喉结滚动了一下：“抢回来？你知道那边有多少人？”他想起出发前抓来的俘虏说过，15军的这个阵地藏着至少一个加强连，还有重机枪阵地。刚才那几个毛头小子，怕是刚摸到铁丝网就被发现了。
阵地深处传来压抑的呻吟，佐藤循声望去，几个伤兵正挤在弹药箱搭成的“床”上，最边上那个断了腿的上等兵山口，正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卫生员松本蹲在旁边，手里捏着最后一小瓶碘酒，瓶底己经能看见沉淀的杂质。“队长，碘酒没了。”松本的声音比蚊子还轻，“绷带也只剩两卷了。”
佐藤皱眉，从背包里掏出自己备着的急救包扔过去——那是他特意留着的，里面还有半瓶没开封的碘伏和几卷无菌纱布。“先用这个。”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松本的眼睛亮了一下，连忙接过去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给山口处理伤口。
山口疼得“嘶”了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血污的军装上。“队长，让我去吧！”他突然拔高声音，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松本按住，“我跟支那人拼了！就算死也不能当俘虏！”
“坐下！”佐藤的声音陡然转厉，吓得山口一哆嗦，乖乖缩回了手。“现在冲出去，就是给对方送人头。”佐藤走到掩体边缘，借着月光观察着铁丝网外的动静，“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手雷在半空炸开，紧接着是几声零散的枪响，很快又归于沉寂。佐藤的心猛地一沉——那方向，正是偷袭小队撤退的路线。
“是我们的人！”瞭望哨在高处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退回来了！好像……好像还有人活着！”
佐藤立刻抓起身边的三八式步枪，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福田，带两个人去接应！”他低吼道，“注意警戒，对方可能有埋伏！”
福田应声，抓起冲锋枪就往铁丝网缺口跑，身后跟着两个端着刺刀的士兵。佐藤则爬上旁边的瞭望塔，架起望远镜——只见三个黑影正踉踉跄跄地往阵地这边挪，其中一个还被另外两个架着，裤腿上全是血，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痕迹。
“不对。”佐藤猛地放下望远镜，“他们走得太稳了。”正常情况下，重伤员根本不可能保持那样的步伐，除非……
他刚想喊住福田，就听见铁丝网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是福田的声音！紧接着是“砰砰”两声枪响，然后一切又陷入死寂。佐藤的瞳孔骤然收缩，抓着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腹磨得扳机有些发烫。
松本和山口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向铁丝网的方向。山口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一句：“队长……他们……”
“闭嘴。”佐藤打断他，重新趴回瞭望塔，望远镜里，那三个“自己人”己经卸下了伪装——根本不是日军士兵，而是穿着日军制服的15军士兵，手里还拖着福田的尸体往回走。其中一个似乎察觉到了瞭望塔的动静，突然抬头望过来，手里还举着福田的军牌，晃了晃，像是在挑衅。
佐藤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从瞭望塔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时溅起一片尘土。“松本，把剩下的人集中到主掩体。”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山口，你带两个人去把东边的炸药包挪到铁丝网下，等会儿听我命令引爆。”
山口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是！就算炸不死他们，也能给他们留个教训！”他挣扎着站起来，被松本扶了一把，一瘸一拐地往弹药库走，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松本则开始清点人数，除了己经牺牲的福田和偷袭小队，现在阵地上还剩七个人，其中三个带伤。“队长，我们还有多少手雷？”松本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佐藤数了数背包里的存货：“八颗。还有两捆炸药，够把铁丝网炸出个缺口。”他看了眼天色，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再过一个小时，天亮后视野开阔，对方很可能会发起总攻。“等天亮前，我们主动炸掉铁丝网，冲出去抢占东边的小山坡——那里有个废弃的碉堡，能守到援军来。”
山口己经带着人把炸药包搬到了铁丝网下，正用铁丝固定在桩子上。他回头冲佐藤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沾着灰和血，眼神却异常坚定。“队长，都准备好了！引线够长，能跑到安全区再拉！”
佐藤点头，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松本：“给伤兵分了，垫垫肚子。”松本刚接过，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踢正步——15军的阵地那边，居然响起了军号声，调子昂扬，像是在庆祝胜利。
“支那人……他们在嘲讽我们！”山口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身边的步枪就要冲出去，却被佐藤死死按住肩膀。“别上当。”佐藤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想激怒我们。”
可那军号声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歌声——是15军的士兵在唱歌，调子软绵绵的，却带着说不出的轻松，仿佛这场对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场游戏。
佐藤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地图，借着晨光摊开。“山口，等会儿引爆后，你带伤兵先走，沿着这条沟往东南跑，那里有我们的备用电台。”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松本，你跟我断后，用手雷掩护他们。”
松本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发紧：“队长，那你……”
“别废话。”佐藤打断他，将剩下的西颗手雷塞进山口手里，“记住，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他拍了拍山口的肩膀，力道不轻，“活下去。”
山口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墨迹。“队长，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佐藤没再说话，只是将步枪上了膛，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的阵地上格外清晰。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军号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在催促着黎明的到来——而他们的阵地，却像被黑暗吞噬的孤岛，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抵抗火苗。
松本悄悄将最后半瓶碘伏塞进佐藤的口袋，低声说：“队长，这个你带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点。”
佐藤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15军阵地的方向，那里的炊烟己经升起，带着淡淡的米香，飘到这边的阵地上，与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他握紧了步枪，指腹在扳机上轻轻——天亮了，该动手了。
作者“文字的海洋”推荐阅读《民国开局有一个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RE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