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甲掐进脚踝的肉里。
头发勒得更紧了,像钢丝嵌进骨头。他低头,看见那根黑得发蓝的头发顺着画框垂下来,在地毯上织成细密的网,把他的脚和仕女图连在一起,像条活的脐带。
“玩捆绑Play?老子没这癖好。”他骂着去扯头发,指尖刚碰到发丝,突然一阵刺痛——头发里钻出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掌心,针尖带着股腐烂的腥气。
掌心瞬间红肿,起了串密密麻麻的水泡,泡液是浑浊的黄色,像化了的脓。林默疼得倒吸冷气,这才发现地毯上的血渍正顺着头发往画框里流,仕女图上的婉娘脸色越来越红,像刚喝了血。
香粉味突然变了。
甜腻里裹着股酸腐,像夏天没扔的垃圾。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涌,他想起和平里浴缸里泡胀的尸体,玩偶馆地下室堆着的残肢,都是这个味道——死亡发酵后的恶臭。
他后退半步,脚底下“啵”地一声,像踩破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地毯湿了一大片,黏糊糊的,从卧室门口一首蔓延到客厅中央,形状像条拖着尾巴的蛇。暗红色的液体透过地毯的绒毛渗出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面浮着层白沫,像肥皂水。
“这是……血?”林默的声音发颤。他摸出手机照亮,水洼里映出他的脸,眼下的乌青深得像淤青,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和镜中那个举着红绳的“自己”一模一样。
突然,水洼里的笑脸开始扭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牙缝里塞着点白东西——是指甲,和他从和平里浴缸里捞出来的那片一模一样。
林默猛地抬脚,鞋底沾着的黏液拉丝了,像没搅匀的胶水。他盯着那片湿痕,突然发现地毯的颜色变深了,原本暗红的绒毛变成了黑紫色,摸上去硬邦邦的,像结了痂的血。
“这破地毯怕不是用尸油泡过?”他吐槽着,顺手掀开地毯的边角。
底下的地板黑得发亮,像涂了层漆。用手一抠,朽木渣子簌簌往下掉,露出个拳头大的空洞。洞里塞着些东西,黑糊糊的,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的流苏和窗帘上的一模一样。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找来根筷子,小心翼翼地往里挑。
挑出来的是块布料,暗红色的,上面绣着朵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和仕女图上的花纹分毫不差。布料边缘烂得发脆,轻轻一碰就掉渣,碎末里混着点白色的粉末,像石灰。
他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子前——
一股浓烈的骨灰味撞进鼻腔,混着股腐败的腥气,像有人把骨灰撒在了烂肉上。林默的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老头说的“穿红旗袍的女人”,这布料……是她的旗袍?
这时,卧室传来“嗡”的一声。
是镜子在震。
林默冲进去,看见镜面的裂痕里渗出更多黏液,黄澄澄的,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倒映出天花板上的灯。他抬头,心脏突然停跳——
灯绳变成了红色,粗得像手指,末端挂着个流苏,正随着镜子的震动轻轻晃,影子投在墙上,像个荡秋千的吊死鬼。
“什么时候变的?”他明明记得灯绳是白色的,早上还用来挂过外套。
林默找来根拖把,想把灯绳挑下来。木杆刚碰到流苏,整盏灯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玻璃罩碎成无数片,灯泡在碎片里爆出蓝绿色的火花,像鬼火。
火花熄灭的瞬间,他看见碎片里映出无数个自己。
每个影子的脖子上都缠着红绳,表情却各不相同: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舌头伸得老长,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其中一个影子突然转过头,对着他张开嘴,嘴里没有牙,只有密密麻麻的洞,像被虫子蛀过。
“下面好挤啊,”影子说,声音像无数根针在扎耳膜,“快来陪我们吧。”
林默蹲下来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血滴在碎片上,瞬间被吸进去,在里面开出朵暗红色的花。他突然发现,最大的那块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影子。
是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正往房梁上抛红绳。
女人的头发很长,垂到腰,发梢沾着点白东西,像骨灰。她的旗袍下摆拖在地上,沾着的黏液在碎片里画出条红线,和地毯上的湿痕连在一起,像条通往地狱的路。
“还躲什么?”林默抓起碎片往镜子上砸。碎片撞在镜面上,发出“叮”的一声,没碎。但镜子里的女人突然转过身,脸是青紫色的,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里面爬满了蛆。
她对着林默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半截舌头,舌尖沾着点红东西——是块指甲,和他掌心水泡里的碎末一模一样。
“你的血……真香啊。”女人说。
林默的掌心突然一阵剧痛。那些水泡破了,黄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流,滴在地板上,和镜子渗出的黏液融在一起,冒出股白烟。白烟里浮出个东西,白白的,圆圆的——
是眼球,玻璃珠似的,上面还沾着点血丝,和玩偶馆红裙娃娃的眼珠一模一样。眼球在液体里转了转,突然看向他,瞳孔的位置慢慢浮现出个“8”字。
第八个。
林默的后颈突然一凉,像有人吹了口气。他猛地回头,看见客厅的仕女图歪了,画里的婉娘正从画框里探出头,红旗袍的袖子垂到地上,沾着的骨灰在地毯上画出个圈,把他圈在里面。
圈外,无数根红绳从门缝里钻进来,像蛇一样往他脚边爬。
他突然想起雇主的话:“若能活着带出窗帘上的一根流苏,加付5万。”
现在看来,这哪是加付5万?这分明是婉娘递来的上吊绳。
林默抓起地上的桃木符,往红绳上拍。符纸“腾”地燃起火焰,烧出股头发焦糊的味道。红绳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烫到的蛇,缩回门缝里。
但更多的红绳涌了进来,从墙缝里,从地板下,从镜子的裂痕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困在中央。网眼里,露出一张张脸,都是近十年在这里自杀的人,包括那个举着红绳的“自己”。
“欢迎加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林默的目光突然落在仕女图的画框上。那里卡着的头发还在动,顺着画框往下爬,在地毯上织成个“死”字。字的末端,缠着块蓝白条纹的碎布,是小雨病号服上的。
他的心脏像被冰锥扎穿。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医院的短信:“小雨己转出ICU,现入住普通病房,情况稳定。”
林默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猛地撕开缠在脚上的头发,不顾掌心的剧痛,抓起地上的旗袍碎片往镜子上砸。
碎片碰到镜面的瞬间,发出“哗啦”一声巨响。镜子裂成无数块,里面的婉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仕女图里。
画里的婉娘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红旗袍的颜色越来越淡,像在褪色。
林默喘着粗气,盯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其中一块碎片里,映出他的影子,脖子上没有红绳,掌心的水泡也消失了,只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朵花。
但他没发现,那块旗袍碎片落在地上,沾着的骨灰慢慢聚拢,在地毯上画出个小小的脚印,鞋码很小,像女人的,正往卧室门口走。
脚印的尽头,镜子的碎片突然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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