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六个小时，最后停在一片白雾缭绕的山坳里。李娜拎着行李箱走下车，潮湿的冷空气瞬间包裹住她，带着松针和泥土的腥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老师？这边走。” 一个穿着深蓝色卡其布褂子的中年男人迎上来，他是村长王德发，脸上堆着拘谨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化不开的雾气。
李娜点点头，跟着他往村子深处走。脚下的路是青石板铺就的，被常年的雾气浸润得湿漉漉的，偶尔能看到几处青苔从石板缝隙里钻出来。路两旁的老松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艰难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咱们阴山村西面环山，就一条路进出，平时少见外人。” 王村长边走边介绍，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有些突兀，“村里就一所小学，孩子们盼老师盼了大半年了。”
李娜望着西周连绵的山峦，那些山峰被厚重的白雾笼罩，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像是蛰伏在云端的巨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作为刚毕业的师范生，她主动申请到偏远地区支教，阴山村是教育局分配的最后一个名额，据说之前己经有三个老师来了又走了。
“村长，听说这里的雾气很大？” 李娜忍不住问。
王村长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山里潮气重，尤其到了黄昏，雾就浓得化不开。老一辈人说，那是阴阳两界的气交汇了。” 他说完又赶紧摆手，“李老师别当真，都是些老迷信。”
李娜笑了笑没接话。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向来不信。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谷里，大多是青砖黛瓦的老房子，屋檐下挂着风干的玉米和辣椒，给这片灰蒙蒙的天地添了些许色彩。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她没看到几个村民，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趴在门口，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连吠叫的力气都没有。
学校就在村子中央，是一栋两层的小楼，看着像是近几年新建的。王村长把她领到学校旁边的一间宿舍：“李老师委屈你了，这屋子刚收拾出来，生活用品都备齐了。有啥需要就跟我说。”
送走村长后，李娜打开行李箱整理东西。宿舍不大，一室一厅，带着一个朝南的阳台。她推开阳台门，能看到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
“挺好的。” 她喃喃自语，努力忽略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接下来的几天，李娜渐渐熟悉了村里的生活。学校里有二十多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六岁，都带着山里孩子特有的腼腆和淳朴。课堂上他们认真听讲，下课了就跑到操场上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给寂静的山村增添了几分生气。
村民们大多沉默寡言，见到她只会客气地点点头，很少主动攀谈。尤其是那些老人，每次看到她都会眼神复杂地打量半天，嘴里念念有词，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真正让李娜感到不安的，是村里的夜晚。
到了黄昏时分，山谷里的雾气会变得异常浓重，能见度不足五米。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白网笼罩，连声音都被吸收了，安静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狗吠，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更奇怪的是温度。每天傍晚六点刚过，气温就会骤降，即使是盛夏时节，也要披上外套才能御寒。那种冷不是普通的凉爽，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抚摸你的皮肤。
“李老师，晚上别出门，尤其别靠近后山。” 有天放学时， oldest 的学生小虎偷偷对她说，小男孩的眼睛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恐惧，“我奶奶说，黄昏是阴阳交替的时候，山里的‘东西’会出来散步。”
李娜揉了揉小虎的头，笑着说：“哪有什么‘东西’，都是吓唬小孩的。”
小虎急得脸都红了：“是真的！前几年张爷爷就是傍晚去后山砍柴，再也没回来！村里的老人都说，他是被‘那边’的人勾走了。”
李娜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那是迷路了吧，山里雾大容易走失。”
小虎还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他看了看李娜，又看了看雾气渐浓的后山，低着头跑开了。
那天晚上，李娜批改完作业己经快十一点了。她走到阳台透气，刚推开玻璃门，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今晚的雾气格外浓重，连近在咫尺的松树都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西周静得可怕，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的山峦上空，一道诡异的幽蓝色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什么东西？” 李娜揉了揉眼睛，仔细望去，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感觉空气中的寒意更重了，仿佛有什么东西站在她身后。那种感觉很强烈，像是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让她头皮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娜缓缓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阳台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窗帘的轻微声响。
“是我太紧张了。” 她长舒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听了太多村里的怪谈，连自己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就站在阳台的栏杆边，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面容隐藏在雾气中看不真切。
李娜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她猛地回头，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谁？谁在那里？”
阳台上空无一人。
栏杆边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雾气在缓缓流动。
她愣在原地，浑身冰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刚才那个影子如此清晰，绝不是幻觉！
李娜再也不敢停留，猛地转身冲进屋里，“砰” 地一声关上阳台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阳台门，仿佛那扇薄薄的玻璃门后，正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将月光完全遮挡，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李娜蜷缩在地上，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山村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这一切，究竟是她的幻觉，还是这个看似平静的山村，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 2 章：神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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