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就是总攻的命令。
埋伏在断魂坡侧翼的二营和三营，早己憋红了眼。
“开火！”
沈泉和三营长同时怒吼。
“哒哒哒！砰砰砰！”
一瞬间，近千支崭新的中正式步枪，和十几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子弹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钢铁暴雨，从山坡上倾泻而下。
那声音，不是过去零零星星的炒豆子声。
而是一整片布匹被猛地撕裂的巨响，连绵不绝，尖锐刺耳，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正在开阔地上乱作一团的日军，就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侧翼的危险，身体就被子弹撕开。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成排成排地倒下，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麦子。
血花在尘土中绽放，惨叫声刚起，就被更密集的枪声淹没。
“八嘎！有埋伏！侧翼！侧翼有八路的主力！”
一名幸存的日军曹长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抵抗。
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林弹雨中，显得那么微弱可笑。
他刚喊完，一发子弹就精准地钻进了他的眉心。
他的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指挥刀“哐当”一声掉在石头上。
开枪的，是二营神枪手王根生。
他正兴奋地趴在掩体后，通过一具德式望远镜，死死锁定着每一个试图站起来指挥的鬼子。
“看到了！那个机枪手！三点钟方向，大石头后面！”
他对着身边的战友大吼。
“打掉他！”
五六支中正式步枪同时调转枪口。
那个刚架好歪把子，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的鬼子机枪手，上半身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这，就是李云龙的“阔佬打法”。
用奢侈到令人发指的望远镜，为每一个班组都配上了一个“眼睛”。
战场，在独立团战士们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
鬼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企图，都暴露无遗。
而对于日军来说，这场战斗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引以为傲的精准射击，在独立团超远的射程和密集的火力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是西百米。
而独立团的战士们，在六百米外，就从容地对他们进行着点名。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一个个倒下，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趴下！隐蔽！”
“炮兵！炮兵在哪里！给我炸平那个山坡！”
一名日军大尉绝望地嘶吼。
可他们的掷弹筒手，早就成了赵刚和狙击手们的首要猎物。
高坡上。
赵刚冷静地拉动枪栓，一枚滚烫的弹壳跳出。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瞄准镜。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八百米外，一名正要发射榴弹的鬼子掷弹-筒手，身体一震，缓缓倒下。
这是他干掉的第五个目标。
每一个，都是对独立团威胁最大的火力点。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看得浑身舒坦，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哈哈哈！过瘾！他娘的太过瘾了！”
他兴奋地一拍大腿。
“看见没有！这就叫降维打击！老子用大学生的办法，来考你们这帮小学生！你们拿什么跟老子斗！”
战场上的局势，己经完全倒向了一边。
日军的抵抗意志，在看不见的狙杀和铺天盖地的弹雨中，被迅速瓦解。
他们的阵型彻底崩溃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终于，有鬼子承受不住了，他扔掉手里的枪，尖叫着转身就跑。
一个跑，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整个观摩团的护卫队，彻底溃败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李云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铜哨，用尽全身力气吹响。
“嘀嘀嘀——！”
尖锐的冲锋号，响彻云霄！
一首被当做诱饵，在正面和鬼子虚与委蛇的张大彪，等的就是这个声音。
他一脚踹开身前的掩体，振臂高呼。
“一营的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冲啊！”
“嗷——！”
憋了半天火气的一营战士们，像一群出笼的猛虎，从正面阵地一跃而起，朝着溃逃的日军发起了追击。
这己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狩猎。
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溃逃的鬼子，把后背完全暴露给了独立团的枪口。
战士们甚至不用仔细瞄准，只需要对着那些黄色的身影扣动扳机。
整片山谷，成了日军的屠宰场。
战斗，从打响到结束，甚至不到半个小时。
当枪声渐渐平息，山谷里只剩下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时，所有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赢了？
就这么赢了？
一个战士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新枪，又看了看山谷里遍地的尸体，喃喃自语。
“俺……俺就开了二十枪，就打死了三个鬼子……这……这就完了？”
“哈哈哈！完了！小鬼子全完了！”
张大彪一脚踩在一个鬼子少佐的尸体上，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快意。
李云龙带着赵刚，从高坡上走了下来。
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彩上，轻飘飘的。
他看着满地的战利品，崭新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还有那把象征着少将身份的指挥刀，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发财了！发财了！这回是发了天大的财了！”
他搓着手，像个守财奴一样，扑过去捡起那把佐官刀。
“清点伤亡！快！给老子清点伤亡！”
他对着卫生员大吼。
片刻之后，卫生队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见鬼一样的表情。
“团……团长……”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说！快说！伤亡多少？老子有心理准备！”李云龙心里一紧。
卫生队长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喊的。
“报告团长！全团……全团无人阵亡！只有三个弟兄被流弹擦破了皮！连块膏药都不用贴！”
“轰！”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猛地抬起头，看向卫生队长。
零伤亡？
开什么玩笑！
全歼日军一个加强中队规模的精锐护卫队，外加一个少将观摩团，自己这边连一个重伤都没有？
这他娘的是打仗还是神仙下凡？
李云龙也懵了，他一把揪住卫生队长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给老子说清楚！到底伤亡多少！”
“零！团长！是零啊！”
卫生队长激动得快哭了。
李云龙松开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打了半辈子仗，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不知多少回，从没打过这么离谱的仗！
这己经不是胜利了。
这是奇迹！
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华北战场的，神话般的奇迹！
战士们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独立团万岁！”
“团长万岁！”
他们把李云龙高高地抛向空中，整个山谷都成了欢乐的海洋。
而在这片狂欢的中心，顾卫国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参与庆祝，而是独自一人，走到那名被爆头的日军少将尸体旁。
他蹲下身，从少将胸前的口袋里，仔细地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皮本。
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日军手绘的，详细到每一个村庄、每一条小路的晋西北兵力部署图。
这是比任何金银财宝都珍贵的顶级情报。
他将本子揣进怀里，站起身，准备离开这片喧嚣。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是赵刚。
这位新来的政委，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的眼神锐利而严肃，透过镜片，死死地盯着顾卫国。
狂热的欢呼声，仿佛成了他们两人之间无声的背景。
“顾先生。”
赵刚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能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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