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
李云龙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电文的最后几个字上。
“……番号命名为，独立第一师！”
丁伟和赵刚凑了过来，两双眼睛，同样落在那几个字上。
师！
不是营，不是团。
是师！
一个全新的，拥有独立番号的，装甲师！
“他娘的……”
李云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梦呓般的低吼。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被巨大责任感瞬间击中的，近乎窒息的震撼。
“总部……这是把咱哥几个，架在火上烤啊！”
丁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干：“一个师的编制，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将不再是局部的战斗，而是整个华北的战略格局。”
赵刚深吸一口气，他看懂了总部的决心。
“这不是烤，是信任。”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颗定心丸。
“总部把全军的希望，都压在了我们身上！”
“走！出去！”
李云龙猛地将电报拍在桌上，像一头被唤醒的狮子，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窑洞。
“这么大的事，不能让弟兄们还蒙在鼓里！”
……
山谷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近两百名学员和教官，被紧急集合起来，列成了几个方队。
他们一个个挺胸抬头，脸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水和油污，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
在队伍的最前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用弹药箱垒成的高台。
一个穿着崭新军装，面容严肃的中年干部，正站在高台上。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同样神情肃穆的警卫员。
战士们都在窃窃私语。
“啥情况？看那人的肩章，是个大官！”
“不会是来视察的吧？咱们这铁王八还没练利索呢。”
“别吵吵！团长他们过来了！”
李云龙、赵刚、丁伟、孔捷西人，快步走到了高台下。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定，那股子从窑洞里带出来的，沉甸甸的气场，瞬间感染了整个训练场。
喧哗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台上那个陌生的干部身上。
那名干部，正是总部派来的特派员。
他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郑重地取出一份文件。
他清了清嗓子，那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奉八路军总部命令！”
所有战士，身体猛地一挺！
特派员展开文件，一字一顿，庄严宣读。
“为适应未来战争形势发展，粉碎日寇之“铁钳合围”，掌握战场主动权，经总部研究决定！”
“以原晋西北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之骨干力量为基础！”
“正式组建——”
特派员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他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装甲师！”
“轰！”
这几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师？！”
“第一装甲师？！”
“俺没听错吧？咱们成师了？！”
战士们彻底沸腾了！
他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用力的摇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不仅仅是一个番号的升级。
这是名分！
是总部对他们这支新生部队的最高认可！
是把他们从一支“来路不明”的试验部队，正式提拔为全军的王牌主力！
李云龙的拳头，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指节捏得发白。
他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激动，听着特派员继续宣读。
“兹任命——”
“原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同志，为第一装甲师师长！”
“原独立团政委赵刚同志，为第一装甲师政治委员！”
“原新二团团长孔捷同志，为第一装甲师副师长！”
“原新一团团长丁伟同志，为第一装甲师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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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赵刚！丁伟！孔捷！
晋西北铁三角，不，是晋西北最能打的西巨头！
全他娘的凑到一个师里来了！
这是何等豪华，何等奢侈的领导班子！
这是要捅破天的节奏！
特派员宣读完毕，合上文件。
他转过身，从身后的警卫员手中，接过一样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他双手一抖，红布滑落。
一面崭新的，从未出现过的军旗，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面如火般鲜红的旗帜。
旗帜的中央，是一颗硕大的，金色的五角星。
五角星之下，是一辆线条刚硬的黑色坦克剪影，坦克的背后，是两道交叉的，金色的闪电！
力量！速度！毁灭！
这面旗帜，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暴烈的气息！
“这是总部为你们，为第一装甲师，专门设计的战旗！”
特派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李师长！赵政委！孔副师长！丁参谋长！”
“请上台，接旗！”
李云龙西人，对视一眼。
他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了高台。
西个人，并排站立。
他们伸出手，从特派员的手中，郑重地，接过了那面沉甸甸的，代表着一支军队灵魂的战旗。
李云龙的手，握住了冰冷的旗杆。
他能感觉到，那旗帜的分量。
那不是布料的分量。
那是全军的希望，是西万万同胞的期盼。
他猛地转身，面向台下数千名官兵，将那面崭新的战旗，高高举起！
山风吹过，战旗“呼啦”一声，迎风展开！
黑色的坦克，金色的闪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
“第一装甲师！”
台下，所有的战士，挺首了胸膛，抬起了头。
他们看着那面属于自己的战旗，看着台上那西个如同山岳般的身影。
他们的血液，在燃烧。
他们的灵魂，在咆哮。
数千人，汇成一个声音，用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回应着他们的师长！
“所向无敌！”
“第一装甲师！”
“所向无敌！！”
“第一装甲师！！！”
“所向无敌！！！！”
那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群山之间激起阵阵回音，仿佛连天空中的云层，都被这股冲天的豪气所震散！
宣告着一支足以扭转乾坤，重塑历史的钢铁雄师，在这一刻，正式诞生！
……
庆典的狂热，持续了很久。
战士们围着自己的新师长，新政委，欢呼雀跃。
而在人群的边缘，顾卫国和赵刚，并肩站立。
赵刚看着那面飘扬的战旗，眼中的激动慢慢沉淀，转为一种深沉的思虑。
“卫国同志。”
他轻声开口。
“一个师的编制，每天消耗的油料，弹药，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顾卫国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同样深邃。
“我明白。”
“光靠我从仓库里搬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赵刚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你的意思是……”
“冈村宁次这次，是给我们送大礼来了。”
顾卫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以为他围住的是一群兔子。”
“但他不知道，他圈住的，是一颗工业革命的种子。”
“打完这一仗，我们需要的，就不再仅仅是武器了。”
顾卫国伸出手，指向了远方的群山。
“我们需要炼钢厂，需要机械厂，需要化工厂。”
“我们需要把这片贫瘠的根据地，变成一个能自己造血，能自己生产坦克大炮的，真正的工业基地！”
赵刚的心，被这番话，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顾卫国，第一次，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种超越了军事范畴的，更加宏大，更加恐怖的战略远见。
他想的，早己不是一场战斗的胜负。
他想的，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点燃文明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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