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李云龙那一声“老子要了”，让孔捷和丁伟都愣住了。
孔捷回过神，一把抢过李云龙手里的照片，又看了一眼，扔回桌上。
“你要了？老李，你疯了吧！”
他指着照片上那艘跟山一样的战舰，嗓门都高了八度。
“你看清楚，这他娘的是船！在海上跑的！咱们的坦克能开到海里去？”
“咱们的兵，有几个会水的？你拿什么要？跳到海里用牙咬吗？”
孔捷是真的急了，绕着桌子来回走。
“咱们连个像样的海防炮都没有！天津港那几门破炮，还是前清留下的，给这大家伙挠痒痒都不够！”
“它都不用靠岸！离咱们几十里地，一轮炮，整个天津卫就没了！”
丁伟站在一旁没说话，但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孔捷说的，是事实。
他们这群在黄土高坡上打老了仗的陆军将领，面对大海，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李云龙却没跟孔捷吵。
他重新拿起那张照片，用手指戳着“大和”号的主炮，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他没理孔捷，只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卫国。
“顾先生，我问你个事儿。”
“这玩意儿，咱能造不？”
这个问题，让孔捷的抱怨停了下来。
丁伟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异。
顾卫国摇了摇头。
“以我们现在的工业基础，造不出来。造一艘这样的战列舰，需要一个完整的国家工业体系，几十万吨特种钢，几万名顶级的工程师和熟练工人。”
李云龙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但他紧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有啥东西，能干掉它不？”
丁伟和孔捷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到了顾卫国身上。
顾卫国笑了。
他走到电子沙盘前，手指在上面操作了几下。
桌子上的照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
海洋上，出现了一个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舰队模型。
“要对付水里的鲨鱼，不能自己也跳下水去当鲨鱼。”
“那是最低效，也是最蠢的办法。”
他指着沙盘上一个平顶的船只模型。
“师长，你看这个。”
李云龙凑了过去，那是个他从未见过的船型。
“这也是船？怎么甲板上光秃秃的，连个炮管子都没有？”
“因为它不需要炮。”
顾卫国的手指在沙盘上一划。
几十个代表着飞机的小光点，从那个平顶船上飞了起来，扑向了远方一个代表着战列舰的光点。
“它的炮，在天上。”
顾卫国看着李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东西，叫航空母舰。它的攻击范围，不是几十里，而是几百里，甚至上千里。”
“在它的攻击范围内，‘大和’号这种所谓的钢铁巨兽，不过是一个巨大、缓慢、无法还手的活靶子。”
“航……空……母……舰？”
李云龙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睛里的火苗，重新烧了起来，比刚才还旺。
丁伟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看懂了。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我明白了！”
丁伟猛地一拍手掌。
“顾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用陆地上的思维去打仗了！”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中国那漫长的海岸线。
“我们过去，总觉得中国是一块大陆。可现在看，我们其实是一个被海洋包围的国家！”
“我们拿下了北平，拿下了石门，可只要我们没有控制这片大海，敌人随时可以从任何一个港口登陆，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
“我们所有的胜利，都将是不稳固的！”
他转过身，看着李云龙和孔捷，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这叫，制海权！”
“没有制海权，就没有国防！我们守不住自己的大门！”
丁伟的这番话，让李云龙和孔捷脑子里的迷雾散开了。
他们这些在内陆打了半辈子的将军，第一次从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战争的形态，又变了。
从小米加步枪，到坦克飞机。
现在，又要从黄土地，走向蓝色的海洋。
孔捷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沙盘上那艘航空母舰的模型，眼神复杂。
指挥部里，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他娘的！”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那张黑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像喝了二斤地瓜烧。
“老子当年闹革命，手里连个像样的汉阳造都没有！见着鬼子的歪把子，都当成宝贝！”
“后来有了坦克，有了喀秋莎，老子以为自己发财了，牛气了！”
他指着沙盘上的航母模型，唾沫星子横飞。
“跟这玩意儿一比，老子那点家当，算个球！”
他一把搂住丁伟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丁伟首咧嘴。
“老丁，你说的对！制海权！”
“他狗日的小鬼子，凭什么在咱们家门口的澡盆子里耀武扬威？”
“这龙王爷的买卖，他做得，老子就做不得？”
他转过头，看着顾卫国，眼睛里全是急不可耐。
“顾先生！你就说！要怎么干！要人给人，要枪给枪！老子就是把第一装甲师砸锅卖铁，也得给你凑出个海军来！”
李云龙的这股子豪情，瞬间点燃了整个指挥部。
是啊！
怕什么！
当初一穷二白，不也打出了一个新中国？
现在有飞机坦克，有全国人民的支持，还怕他个飘在海上的铁王八？
赵刚一首没说话，此刻他站了出来，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
“老李说得对！我们不能被动挨打！必须立刻将情况上报总部，请求成立我们自己的海军！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立刻坐下，亲自起草电报。
电报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了延安。
不到半个小时，总部的回电就来了。
一名通讯参谋拿着译好的电文，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他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念出了那份命令。
“经总部研究决定！”
“为应对海上威胁，保卫胜利果实，即刻起，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
念到这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通讯参谋咽了口唾沫，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李云龙。
“兹命令！”
“任命，华北解放军第一装甲师师长，李云龙同志，兼任人民海军第一任司令员！”
“命令李云龙同志，即刻着手海军组建事宜！要人给钱，要船给炮！总部只有一个要求！”
通讯参谋顿了顿，提高了音量。
“把日本联合舰队，给老子打沉在渤海湾！”
话音落下。
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云龙身上。
李云龙张着嘴，叼在嘴角的半截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懵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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