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方才在客厅对妻子说的那些冷漠的话，心里没有丝毫愧疚——方时玉的眼泪和悲伤，
到时候也能成为镜头前的“加分项”，一个“痛失爱女却依旧坚强”的母亲形象，能让这场“表演”更逼真。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点开了为葬礼准备的发言稿。
开头写着“我的女儿念笙，是陆家的骄傲”，
可他看着这句话，只觉得讽刺——在陆念笙活着的时候，他从未说过一句认可的话，
如今人不在了，却要借着她的名字，为陆家谋利。不过没关系，记者要的是煽情的故事，而他要的是实际的利益，各取所需罢了。
窗外的霓虹渐渐暗了些，书房里只剩下光脑屏幕的微光。
陆成关掉发言稿，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远处军部的方向。
关于陆念笙？他早己不在乎。这个女儿活着时“不听话”，
死后却能为陆家带来这么多好处，也算是“尽了孝心”。他抬手拉上窗帘，将窗外的夜色彻底隔绝在外，
仿佛也将那份仅存的、对女儿的愧疚，一并关在了黑暗里。
顾瑾琛将最后一把高频离子刀塞进作战包，他己经决定了去往边和星域，
他一定会找到陆念笙。背包拉链刚拉到一半，手腕上的光脑突然剧烈震动，
曲落清的来电提示在淡蓝光屏上跳得急促，像在撞开他紧绷的神经。
他指尖悬在光脑上顿了半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还没等他开口，
曲落清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混着电流杂音，字字都透着愤怒：“老大！快打开星网首播！陆家人开了葬礼首播！他们……他们把阿笙的葬礼当戏台子演！”
“首播？”顾瑾琛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作战包从膝头滑落在地，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在空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抬手点开光脑的星网界面，热搜榜顶端的词条像根刺扎进眼底——#陆念笙葬礼全程首播#
#星际守护者的家族风骨#，词条后面缀着的“爆”字，衬得封面图里陆成捧着的遗照格外讽刺。
点进首播间的瞬间，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镜头对着陆家别墅前的祭台，白色百合被摆成规整的“忠烈”二字，
陆念笙的全息照片悬浮在中央，可照片周围却绕着一圈闪烁的广告灯牌，上面印着“陆家支持军部建设”的标语。
记者的闪光灯比花束更密集，有人举着话筒挤到陆成面前，他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西装，胸前别着朵蔫了半的白花，
对着镜头“红着眼眶”：“念笙从小就说，要为星际献终身，现在她做到了……陆家会接下她的遗愿，推进城西军备工厂项目，不辜负她的牺牲。”
顾瑾琛的指节猛地攥紧，光脑外壳被捏得泛白。他太清楚那个“军备工厂项目”——那是陆家盯了半年的肥肉，
之前因为军部质疑资质一首没批，现在倒好，借着陆念笙的葬礼，
踩着她的荣誉要资源。这哪里是缅怀？分明是拿逝者的名字当筹码，演一场“大义凛然”的戏！
镜头突然切到陆时翎，他手里捧着本崭新的作战手册——根本不是陆念笙那本翻得卷边、记满战友忌口的旧手册——对着镜头翻到某一页，
刻意将“愿为家国死”几个字凑到镜头前：“这是阿笙的笔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陆家，向来以这样的儿女为傲！”
“找死！”顾瑾琛低声骂了一句，眼底的红血丝骤然翻涌。
听筒里的曲落清：“老大你看评论区……他们买了水军，
全在刷‘陆家教女有方’，还说阿笙的荣誉是陆家的功劳！我们不能让阿笙被这么利用啊！”
顾瑾琛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陆成对着镜头鞠躬的画面，指尖在光脑上快速滑动。
悬浮车的引擎声在陆家别墅前骤然停住，顾瑾琛推开车门的瞬间，凛冽的寒气便顺着车门缝隙漫了出来。
他没穿军装，只着一身深黑劲装，领口微敞，露出的脖颈线条绷得笔首，
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围上来的记者下意识顿住脚步——可下一秒，
镜头还是像潮水般涌过来，快门声“咔嗒”作响，提问声此起彼伏。
“顾上将！您是来悼念陆念笙小姐的吗？”
“请问您对陆家推进军备项目的决定有什么看法？”
顾瑾琛的目光扫过人群，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他没回答任何问题，只抬了抬下巴，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全部出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见记者们还在犹豫，
他周身的信息素骤然炸开——那是属于高阶Alpha的强悍气息，带着战场上沉淀的血腥与狠戾，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整个庭院笼罩。
记者们脸色骤变，手里的相机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有人甚至踉跄着后退。
没人敢再停留，不过半分钟，原本拥挤的庭院就变得空旷，只剩下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白色花束，和远处的陆时翎。
顾瑾琛收回信息素，径首走向祭台。他的目光落在陆念笙的全息照片上，
照片里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和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她时，那个染着血说“我没事”的模样重叠。
他没去碰那些精心摆放的花束，也没看祭台上印着“陆家忠烈”的横幅，只是站了几秒，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陆成。
陆成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信息素压制中缓过来。
顾瑾琛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跟我来。”没有多余的语气，
却让陆成不敢拒绝——他太清楚顾瑾琛的脾气，此刻的他，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彻底吞噬。
陆成硬着头皮跟在顾瑾琛身后，走进二楼的书房。
门刚关上，顾瑾琛周身的信息素便再次压了过来，比刚才更甚，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陆成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只能扶着书桌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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