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文字简短得像一句寻常提醒，可顾瑾琛的目光落在“追封会”三个字上时，心脏却像被重锤狠狠砸中，
连呼吸都骤然停滞。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才缓缓抬起手指，缓缓打出了“嗯”字。
曲落清盯着光脑上“嗯”一个字，指尖还停留在屏幕上方，眼眶却先红了。
她猛地将光脑扔到床头柜上，身体往后一倒，重重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后背像是贴着一块冰，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盯着那些晃动的光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着和陆念笙有关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呢……”曲落清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哭腔。
枕头很快被泪水浸湿，布料贴着脸颊，又凉又涩。陆念笙是那么好的人啊。
军部礼堂的大门缓缓推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顾瑾琛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疲惫，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郁。
他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礼堂两侧站着的军人纷纷抬手敬礼，动作整齐划一，目光里满是敬重，
可顾瑾琛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祭台上——那里摆放着陆念笙的全息照片，
照片里的她穿着作战服，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明亮得像边和星域的星光。
曲落清站在祭台旁，看到顾瑾琛进来时，眼眶瞬间又红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追封证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原本准备好的开场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明明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可真到了这一刻，
看着顾瑾琛沉默的背影，看着祭台上陆念笙的照片，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堵在胸口的哽咽。
礼堂里很静，只有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了祭台上摆放的白色花束。
曲落清终于缓过神，走上前，将追封证书递到顾瑾琛面前，声音带着颤意：“老大，这是阿笙的追封证书，军部授予她上将的勋章……”
顾瑾琛攥着追封证书的指尖泛白，封皮边缘的烫金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却远不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钝痛。他没有再看祭台上的全息照片，
也没有回应周围军人投来的目光，只是微微颔首，转身朝着礼堂大门走去。
步伐依旧很稳，却比来时快了几分，像是在逃离什么。
深灰军装的衣角扫过礼堂的红毯，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
曲落清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才缓缓松开攥得发僵的手指，指节上的泛白痕迹久久没有褪去。
风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吹得祭台上的白色花束轻轻晃动，花瓣擦过陆念笙的全息照片，
像是在无声地告别，大包小包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也像在印证她心底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老大他，从来就没信过阿笙己经走了。
陆家中。
陆成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拍在茶几上，金属刀柄撞击木质桌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方时玉握着粉色连衣裙的手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丈夫，眼底的泪痕还没干，又添了几分错愕。
“哭有什么用？”陆成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他的话像冰锥，狠狠扎进方时玉的心里。
方时玉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被眼泪堵住了喉咙。
而陆时翎的电话打进来时，更是将这份冷漠推到了极致。
方时玉颤抖着按下接听键，陆时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没有半分悲伤，反而带着几分指责：
“妈，不是我说，阿笙这次就是太冲动了！虫母的战力明明超出预期，她非要自己留下来断后，
现在好了，不仅自己牺牲了，还让军部的部署差点出问题，顾上将那边……”
“你闭嘴！”方时玉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声音嘶哑，“那是你妹妹！她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留下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听筒里的陆时翎顿了顿，语气却依旧没软：“妈，我只是说事实。
她要是听指挥，等支援到了再行动，怎么会出这种事？现在倒好，追封会开了，荣誉有了？”
方时玉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挂断了电话。她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终于看清了，陆成的冷漠，陆时翎的指责，从来都不是因为“关心则乱”，
而是他们打从心底里，就没把陆念笙当成需要疼爱的家人——对陆成来说，她是“不听话”的女儿；对陆时翎来说，她是“丢家族脸”的妹妹。
客厅里的挂钟依旧滴答作响，阳光照在陆念笙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少女笑得灿烂，可此刻看来，却像一道无声的嘲讽。
陆成推开书房门。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霓虹在深色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径首走到红木书桌前，指尖在光脑屏幕上划过，调出早己拟好的记者名单——都是些常年报道军部动态、
擅长渲染“家族大义”的媒体人，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能为陆家带来的潜在利益。
他坐在真皮座椅上，身体向后靠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场葬礼，
在他眼里从来不是送别女儿的仪式，而是陆家重塑形象、巩固军部关系的绝佳机会。
陆念笙的“牺牲”是现成的“英雄标签”，只要他在镜头前演得足够悲痛，
再借着“星际守护者”的荣誉提几句陆家对军部的支持，那些记者笔下的文字，
就能把陆家从“普通世家”抬到“忠烈门第”的位置。
光脑屏幕突然亮起，弹出助理发来的消息：“陆先生，各大媒体的首播设备也己预约妥当。”
陆成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在为“失去女儿”而疲惫，可眼底却没有半分悲伤，只有算计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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