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林薇按住她的手腕，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先清理伤口，再止血。”
陆念笙点点头，咬着下唇打开消毒喷雾。冰冷的液体落在伤口上，
孩子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立马有大夫上前，“快将他转移到中心区域，这里条件不允许！”
老大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他刚用止血钳钳住伤口深处的出血点。
他话音刚落，林薇己经一把掀开无菌布，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轻得像片羽毛，头歪在她臂弯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林薇的动作又快又稳，抱着孩子就往帐篷外冲。
“老张！飞行器准备好！”她对着通讯器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劈了个叉。
停机坪上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面罩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远处的防护罩还在泛着不安的涟漪。
“来了来了！”老张己经把飞行器的舱门开到最大，引擎的轰鸣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林薇一步跨上悬梯，怀里的孩子突然哼唧了一声，像是被引擎声惊扰，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林薇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赶紧将他往怀里搂得更紧些。
她腾出一只手按在孩子后颈的腺体处，那里的皮肤凉得像块冰。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释放出自己的安抚信息素——那是种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温和气息，
更像是清晨带着露水的草地气息，能悄悄抚平躁动的神经。
信息素像层薄纱，轻轻裹住孩子冰凉的腺体。
起初没什么反应，可当那股薄荷味渐渐渗透进去，
孩子皱着的眉头竟慢慢舒展开了，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些，不再是刚才那种随时会中断的微弱。
林薇松了口气，腾出的手紧紧按住飞行器的扶手。窗外的景象飞速后退，安全区的帐篷越来越小。
林薇抱着孩子消失在帆布门帘后。
陆念笙看着林薇离开后便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毕竟她身上有原主的记忆在她那，包扎伤口什么的不在话下。（原主是在中军院）
帐篷外的天光己过正午，毒辣的日头透过帆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念笙靠在医疗床的金属架上，终于能松口气——从清晨到现在，
她几乎没停过手，衣服早己被汗水浸透，黏在背上像层湿冷的薄膜。
她拆开一包压缩饼干，干硬的碎屑卡在牙缝里，咽下去时喉咙发紧，就着军用水壶里剩下的半口凉水，才勉强将食物顺下去。
就在这时，帐篷角落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陆念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踮着脚往这边挪——是早上那个抱着破布偶的小女孩，头发依旧乱糟糟的，
脸上的灰渍蹭掉了些，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她走路时还有点晃，像只刚学会迈步的小鹿，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陆念笙手里的饼干，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陆念笙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牵起笑意。她放下手里的饼干，
朝小女孩招了招手：“你怎么在这里呀？”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点被闷住的温和。
小女孩的脚步顿住了，小手紧紧攥着布偶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她仰着小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念笙，目光在那身蓝色防护服上停留了许久，
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我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她的眼圈就红了，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把布偶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陆念笙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颗糖，她掏出来时，糖块在掌心微微发烫，隔着包装都能闻到淡淡的草莓味。
她蹲下身，将糖果递到小女孩面前，指尖刻意放得很慢，怕吓着她：
“别怕，这个给你。”顿了顿，又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的目光落在糖果上，又飞快地抬眼看了看陆念笙，
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危险。几秒钟后，她才慢慢伸出小手，指尖细细软软的，接过糖果时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糖块被她攥在手心，小脸上终于有了点活气，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小声说道：“我叫林意意。”
“意意？”陆念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像含了颗糖在舌尖，
“真好听。”她看着林意意把糖果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又用小手按了按，
生怕它跑掉，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剥开尝尝吧，是草莓味的。”
林意意摇摇头，把糖往兜里又塞了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念笙：“妈妈说，好吃的要留到最后。”
陆念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抬手想摸摸林意意的头，
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防护手套，便又收回了手，只是笑着说：“那你先收着，等饿了再吃。”
帐篷外的爆炸声不知何时停了，风穿过帆布的缝隙，带来一阵短暂的安静。
陆念笙看着林意意抱着布偶，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发抖，心里忽然觉得，这忙乱的一上午，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布，沉沉压在帐篷顶上。应急灯调至最低亮度，橙黄的光晕缩成一小团，勉强照亮医疗床周围的方寸之地。
陆念笙和衣躺在临时铺开的睡袋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架，拉链只拉开了半截，方便随时起身。
白天的疲惫像潮水般漫上来，后颈的腺体还带着隐隐的酸胀，可神经却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
帐篷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有老兵沉重的呼噜，有伤员压抑的呻吟，
还有角落里老婆婆偶尔的咳嗽，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张网，将她裹在中央。
她闭着眼数到三百，才终于有了些睡意，意识刚要沉入模糊的边缘，耳边突然传来“窸窣”一声轻响。
像是什么东西蹭过帆布，又像是什么细小的物件掉在了地上。
陆念笙的眼睛“唰”地睁开，瞳孔在昏暗中瞬间收缩。她没立刻起身，只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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