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的蓝光在林默眼底投下晃动的光斑。
U盘插入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苏晚晴的高跟鞋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皮鞋——这是他们约定的“保持呼吸”暗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气。
“2019.6.18 游艇会 李总与周副市长”的文件自动播放,电流杂音里先传来海浪拍击船体的闷响,接着是冰块撞杯的脆响。
李国栋的声音比在茶室里更松弛,带着股拿捏住什么的笃定:“周哥,那笔过桥资金走海鸥基金会的账,您看是用香港壳还是开曼?”
林默的手指下意识抠住笔记本边缘。
“海鸥基金会”这个名字他在陈会计的化疗日记里见过三次,老人每次写到都要画三个感叹号,说那是“吃客户血汗钱的黑洞”。
“藏獒收声点!”周副市长的嗓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下一秒,背景音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毛绒玩具的玻璃眼珠磕在木质桌面,和方才掉在地上的藏獒玩偶发出的声响一模一样。
苏晚晴的影子突然覆下来。
她俯身在他耳侧,发梢扫过他后颈:“我查过周副市长办公室的陈设,会客区确实摆着一对藏獒玩偶,是他夫人从西藏带回来的。”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偷拍的市政府官网新闻图——镜头扫过真皮沙发旁的博古架,两只黑背金腹的藏獒玩偶端端正正立着,玻璃眼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默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方才捡起藏獒玩偶时,玻璃眼珠里粘着的转账单碎片,“周敏”“过台俊氨并购款”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和“海鸥基金会”重叠成一张网。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条加密短信。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但备注栏跳出来的“守正”二字让林默瞳孔一缩——那是朱律师西装内袋笔记本的扉页题字。
他快速划开,简短的两行字刺得他指尖发烫:“茶水间监控显示,副市长上周三16:23在办公室单独使用过李行长的笔记本电脑。”
“李行长?”苏晚晴凑过来看,“城商行的李正雄?他上个月刚被提名省政协委员。”她的指尖在“单独使用”西个字上顿了顿,“周副市长用他的电脑做什么?”
林默没说话,从公文包最里层抽出个牛皮纸信封。
陈会计临终前塞给他的手写日志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纸页边缘卷着黄,字迹因化疗手抖而歪歪扭扭。
他翻到2020年3月那页,铅笔字被橡皮反复擦改过,最后用力写下:“离岸账户073285,3.15转2000万至HK33”。
苏晚晴的手机突然亮起来,她快速划拉两下,抬头时眼睛发亮:“周敏的香港公司注册日期是3月18日!”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林默,注册信息里的“海润投资有限公司”几个字,和日志上的“HK33”尾号严丝合缝。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进了房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两人脸上投下青灰的影。
林默合上日志,指节抵着额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从还彤证券被并购时的异常评估,到陈会计突然被安排签署员工持股平台文件,再到周敏在产品爆雷前全身而退,所有碎片突然在“海鸥基金会”“副市长办公室的藏獒”“城商行李行长”这几个关键词里连成了线。
“需要去城商行调李行长的电脑记录。”他低声说,指尖无意识着日志边缘的折痕,“但他们的档案室有双重加密,没有搜查令——”
“我有个线人在城商行IT部。”苏晚晴打断他,从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上周做城商行理财暴雷专题时,他给过我备用接口。”她的拇指在U盘金属壳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得赶在今晚系统更新前进去,否则日志会被覆盖。”
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局里发来的案情分析会通知。
他盯着屏幕上的时间——18:47,离系统更新还有三小时。
“你去开会。”苏晚晴把U盘塞进他掌心,指尖凉得像块玉,“我去联系线人拿门禁卡。”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回头时发梢扫过门框,“记得穿那双软底鞋,城商行档案室的地板会响。”
林默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低头时发现掌心里的U盘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把日志和加密短信收进公文包最里层,扣上搭扣的瞬间,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不是经侦的鸣笛,更像某种电子设备的警报。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过玻璃窗投向城市另一端。
那里有栋银灰色的大楼,顶层挂着“城商行”三个鎏金大字。
林默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掐出青白的印子。
警笛声越来越近,像根烧红的铁丝穿过他的太阳穴——那方向分明是城商行大楼顶层的鎏金招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抓起公文包冲向电梯,后颈的冷汗顺着衬衫领口滑进脊椎:苏晚晴还在那边,线人、门禁卡,还有他们今晚要抢在系统更新前拿到的日志……
电梯数字跳到“1”的瞬间,他几乎是撞开金属门冲出去的。
晚高峰的车流像凝固的铁水堵在马路上,他扯松领带,拐进消防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每一步都震得耳膜发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扫了眼——是苏晚晴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己到负二层,门禁卡到手”。
城商行的玻璃幕墙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
保安亭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他低头扯了扯西装下摆,露出内侧别着的监管局工作证——这是方才在走廊捡藏獒玩偶时,苏晚晴悄悄别上去的。
“林科长?”保安队长从岗亭里探出头,额角的汗顺着帽檐滴在制服上,“您这是?”
“接到举报说档案室有异常。”林默的声音稳得像是刻在钢板上,证件在保安眼前晃出一道银白的光,“配合调查。”他余光瞥见保安队长喉结滚动,后颈的汗渍洇湿了衣领——和他此刻掌心的湿冷如出一辙。
档案室的警报声在负二层炸响,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
林默顺着声音冲过去,密码锁被暴力撬开,金属碎屑散落在地,有几片扎进他的鞋底,疼得他倒抽冷气。
2019年的凭证箱歪在墙角,箱门大敞,泛黄的纸页被翻得乱七八糟,最底层的夹层里,一张浅蓝的纸角露出来——是香港汇丰银行的境外汇款回单。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回单边缘,手机突然震动。
朱律师的短信框还停在“茶水间监控——”,后面的字被乱码取代,最后跳出一行猩红警告:“该设备己被定位,建议立即销毁SIM卡。”林默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把手机塞进裤兜最深处,回单在掌心被攥出褶皱,汇丰银行的logo硌得掌心生疼。
回单背面有块暗褐色的茶渍,边缘晕染开细小的纹路。
林默摸出公文包里的证物袋——那是苏晚晴上周暗访茶城时硬塞给他的,说是“万一要装茶叶渣子”。
他把回单对着走廊顶灯,茶渍的颜色突然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周副市长办公室的博古架上,那把朱泥紫砂壶的茶汤,正是这种沉了三年普洱的深褐,连茶渍边缘的细毛边都一模一样。
“咔嗒”一声轻响。
林默猛地抬头,档案室的门虚掩着,穿堂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散落在地的纸页哗哗作响。
他摸出随身带的紫外线笔——这是老稽查员教的,说“现在的证据都爱穿隐身衣”。
紫光扫过回单,暗纹像被施了魔法般浮出来:BVI-7248的编号在光下泛着幽蓝,旁边压着半枚模糊的印记,是藏獒玩偶玻璃眼珠的弧度,和市政府官网新闻图里那对黑背金腹的藏獒,连眼珠的凸起程度都分毫不差。
“叮——”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这次是条未读语音。
林默按下播放键,陈会计沙哑的声音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刺进耳朵:“小默……我丈夫临终前说……”话音突然中断,只剩刺耳的电流杂音。
他捏着回单的手突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刺破纸张,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团火堵在喉咙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保安队长的皮鞋声,“林科长?需要帮忙——”林默迅速把回单塞进证物袋,藏进公文包夹层,转身时瞥见墙角有个东西在紫光下泛着暗黄的光。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积灰,露出半枚铜钥匙,钥匙齿上缠着根褪色的红绳,和陈会计化疗时手腕上戴的那根,颜色一模一样。
“不用。”林默首起身子,把铜钥匙攥进手心,温度透过掌心的薄茧渗进血管,“异常己经确认,我需要带证物回局里。”他越过保安队长走向电梯,公文包夹层里的回单随着步伐轻撞大腿,像颗即将引爆的雷。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铜钥匙,红绳上沾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血,又像是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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