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架边缘的凸起在指尖磨出薄茧,林默数着心跳——三秒前他用钢笔敲击酒架时,通风管道传来小吴的摩斯密码:“热成像显示暗门后有金属柜”。
此刻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手腕上的银色腕表在壁灯下泛着冷光,和过台俊氨地下金库门禁卡的材质分毫不差。
“这瓶1982年的拉菲单宁味太冲了。”林默晃了晃酒杯,酒液撞击杯壁的清脆响声中藏着刻意的挑剔,“听说真正的好酒都藏在最里面?”他说着抬手,指尖在酒架第三根横梁的木纹缝隙里一按——暗门弹簧的轻响混着男人转身的动静,在密闭的酒窖里格外清晰。
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刚把手搭在腰间,就见酒架“咔嗒”一声向两侧滑开。
霉味裹挟着陈旧纸张的气息涌出来,林默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整面墙的红酒柜上,每枚金属封条都压着过台俊氨的财务专用章,暗红色的印泥在冷光下像凝固的血。
“林……林处长?”
带着颤音的男声从酒柜后面传来。
林默转头,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缩在角落里,围裙口袋里插着开瓶器,右手背上有道新鲜的淤青。
对方袖口沾着胶水痕迹——和新贴的红酒标签上的胶渍一模一样。
“赵老板?”林默瞬间想起三个月前在税务局调阅的增值税发票底联,“是给过台俊氨供应红酒的赵记酒业吧?”
赵老板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踉跄着扑过来,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住林默的手腕。
他掌心的钥匙硌得人很疼,声音抖得像筛糠一样:“那批‘1998年拉菲’是超市促销的便宜货,每瓶进价三百六十元,发票……发票开了三万六千元!他们逼我改报关单,说……说我儿子要是想从拘留所出来……”他突然住口,眼神疯狂地往酒柜深处扫视。
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己经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林默用余光瞥见他的屏保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骑在他脖子上笑着。
这抹亮色让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和陈馆长碎纸机里那张缴费通知上的照片,是同一个女孩。
“赵叔。”林默压下翻涌的情绪,用拇指轻轻叩了叩赵老板手背上的淤青,“您上个月给稽查局寄的匿名信,我收到了。”
赵老板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钥匙的瞬间,货架后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林默猛地侧身,就见一个黑影从酒柜缝隙里钻出来,银色注射器的寒光正抵在赵老板的颈动脉上。
“赵总记性真好啊。”黑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一样刺耳,“您弟弟在拘留所的体检报告显示,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另一只手捏着一张泛黄的诊断书,封皮上“过台俊氨医疗”的标志刺得林默眼睛生疼,“要是有人在放风的时候推他一把……”
赵老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汗珠啪嗒啪嗒地砸在钥匙上。
林默看着他颤抖的指尖慢慢缩回去,突然想起上个月在重症监护室见到的刘叔——老人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缝里全是碎纸片,那是过台俊氨虚假资管合同的残页。
“几位聊得挺热闹啊?”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突然笑了,他弯腰捡起钥匙,指尖在林默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压了压,“李总说要请您看个好东西。”他转身走向暗门后的酒柜,皮鞋后跟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不过在那之前——”
他突然抬手,酒窖的顶灯应声熄灭。
黑暗中,林默听见赵老板压抑的抽噎声,听见注射器活塞被推动的轻响,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通风管道传来小吴的摩斯密码,但这次的敲击声比以往急促了三倍——是“撤离”的信号。
可林默的脚像生了根一样。
他望着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暗门后的阴影中,看见对方抬手时,腕表在黑暗中亮起幽蓝色的光——那是打开金属柜的验证灯。
“把灯打开。”林默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摸出钢笔拧开笔帽,“我突然想起来,过台俊氨去年收购酒庄的时候,财务总监在发布会上说过……”他顿了顿,钢笔尖轻轻划过最近的酒柜封条,“他们的财务章,应该用的是定制印泥。”
黑暗中传来细碎的响动。
当顶灯重新亮起时,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正盯着手机屏幕,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手机屏保上的小女孩,此刻正在监控画面里踢毽子,背景是一座挂着“阳光幼儿园”牌子的小楼。
“李总让我带您看的东西,在最里面的木柜里。”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突然扯了扯领带,喉结动了动,“密码……是今天的日期。”
林默弯腰捡起赵老板掉在地上的钥匙,金属齿痕在掌心压出了红印。
他望着暗门后若隐若现的木柜,看见柜顶上落着一层薄灰,却有道新鲜的擦痕——像是有人刚搬开过什么东西。
通风管道传来小吴的摩斯密码,这次是“木柜内有磁性干扰”。
林默握紧钥匙,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油墨味——和他在过台俊氨总部垃圾桶里捡到的碎文件,是同一种打印纸的味道。
赵老板突然抓住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林默低头,看见他正盯着木柜下方的缝隙,那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边,隐约能看见“客户亏损”西个字。
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己经走到酒窖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
林默望着他腕表上的时间——20:17,和过台俊氨每次转移资金的时间分毫不差。
“去看看吧。”赵老板突然松开手,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一样,“看完……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我做假账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暗门后的木柜。
他听见自己的皮鞋后跟敲击青石板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指尖触到了木柜冰凉的金属把手。
门把手上缠着半圈细铁丝,像是某种标记。
林默刚要用力,就听见身后传来赵老板的抽气声。
他转头,看见对方正盯着木柜侧面——那里用很小的字刻着一行日期:2015年3月12日。
那是林默父亲去世的日子。
(木柜里的账本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一页的“资金流向”栏里,“林建国”三个字被红笔圈了七遍。
)林默的手指在木柜把手上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
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霉味混着陈纸气息扑面而来。
他盯着第一页账本,“林建国”三个字被红笔圈得纸页发皱,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那是他父亲的名字,是三年前在医院病床上咳血离世的父亲,是总说“人活一世,得守住良心”的老会计。
“啪嗒”。
账本在他颤抖的掌心翻页,墨迹未干的数字撞进瞳孔:2017年5月12日14:23,赵记酒业采购98年拉菲20箱;同一行下方,过台俊氨客户保证金账户转出3600万,时间精确到14:25。
他指尖顺着日期往下划,2018年7月19日10:17,采购12箱,保证金转出2160万,时间10:19——分钟数严丝合缝,像精密齿轮卡进槽口。
“他们用红酒采购做幌子。”林默嗓音发紧,指甲掐进账本边缘,“虚开发票套取资金,每笔挪用都披着合法交易的皮。”
“林处!”
酒窖木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他猛地抬头。
陈馆长踉跄着冲进来,眼镜歪在鼻梁上,右手攥着块碎酒瓶,左手捏着沓泛黄的单据。
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藏蓝西装男人的喊骂:“拦住他!别让他——”
“接住!”陈馆长抬手一抛,单据划着弧线砸进林默怀里。
碎酒瓶砸在最近的酒架上,暗红液体顺着橡木纹淌下来,像血。
“李国栋让人查你三年前的举报信,说你伪造证据诽谤!”他喘得厉害,后背抵着门,“快走!他们调了保安——”
“哐当”。
门后传来撞击声,陈馆长脸色一白,抄起另一瓶红酒砸向地面。
玻璃碴子溅到林默裤脚,他低头瞥见单据上的“过台俊氨资金池对账表”,心跳陡然加快。
“林哥?”
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刻意的甜。
林默转身,正撞进林薇举着手机的镜头里。
她穿米色针织裙,发梢沾着酒窖的潮气,手机屏幕幽蓝的光照着她上扬的嘴角:“我在扫描红酒溯源码呢,您猜怎么着?”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跳出串字母——“开曼群岛空壳公司”。
林默的瞳孔收缩。
三个月前在监管局档案库,他见过类似的境外公司名,全是过台俊氨转移资金的通道。
林薇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又跳出张报关单,货值栏写着“每瓶36000元”,而赵老板之前说的进价“每瓶360元”在备注里若隐若现。
“好玩吗?”林薇歪头笑,手机突然黑屏。
她睫毛颤了颤,把手机塞进包里,“李总说……有些东西,看了要长记性。”
“林处!”赵老板突然冲过来,粗糙的手攥住他手腕。
林默这才发现老人不知何时捡回了钥匙,掌心里还压着叠皱巴巴的采购单,“这是真的进货单,我……我藏在围裙里的。”他往林默西装内袋塞,指甲几乎要戳破布料,“他们要烧了酒窖毁证据,您……您得——”
“砰!”
木门被撞开的瞬间,林默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陈馆长捂着肩膀后退,血从指缝渗出来,藏蓝西装男人举着电击棒跨进来,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带走。”他朝身后挥挥手,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
林默攥紧内袋里的采购单,单据边缘刺得胸口发疼。
赵老板突然扑向最近的酒架,撞得红酒瓶稀里哗啦往下掉。
林薇尖叫着躲到角落,手机从包里滑出来,屏幕亮起——又是那串开曼群岛的公司名。
“走!”陈馆长拽着他往暗门跑,血滴在青石板上,像一串红玛瑙。
林默回头,看见赵老板被按在地上,藏蓝西装男人的皮鞋碾过他手背的淤青;看见林薇弯腰捡起手机,指尖快速删除着什么;看见木柜里的账本被人扯出来,纸页漫天飞舞,其中一页飘到他脚边,“林建国”三个字在血滴里晕开,像团化不开的墨。
暗门在身后合拢时,林默摸了摸内袋——赵老板的采购单还在,边角被他攥得发皱。
通风管道传来小吴急促的摩斯密码,这次他听懂了:“车库B3,银色商务车,五分钟。”他低头擦掉脸上的血,指腹碰到内袋里的单据,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小默,有些账……该清了。”
酒窖里的吵闹声渐渐模糊,林默加快脚步,西装内袋的采购单随着动作轻蹭着胸口,像颗发烫的种子。
他知道,这颗种子很快就会发芽,长出能掀翻整片沼泽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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