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千秋背包里的月光宝盒还在嗡嗡震，像是里头那颗金卵被人拿锤子敲了一通。他手一抖，差点把碎片甩出去。耳边那串“来……来……”的低语早就没了，可脑门像被谁拿针扎着，一阵一阵地疼。
他低头看手里的兽皮碎片，背面那行“双生之血，方启神门”硌得掌心发麻。还没想明白这八个字是几个意思，眼前突然一黑，又猛地亮起。
不是天黑，也不是眼花。
而是他看见了——人。
准确说，是人的“里面”。
村口蹲着的老李头正抠脚丫子，可辣千秋一眼扫过去，脚底板底下居然浮着一层淡蓝色的细线，弯弯曲曲往小腿爬，像地图上的河。再往上，大腿、腰、背，全是密密麻麻的线，有的红，有的蓝，有的闪着金光，还有的断了口，黑乎乎地堵着。
“我靠？”他揉了揉眼。
再睁眼，那层“线”还在，而且更清晰了。
老李头抬脚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跪下。辣千秋下意识伸手一指：“你左腿经络堵在环跳穴，淤了三天了吧？”
老李头愣住：“你咋知道？前天扛柴摔了一下，疼得我半夜哼哼，没跟人说啊。”
辣千秋没回他，脑子里嗡嗡响。他低头看自己手臂，皮肤底下也浮着几条金线，顺着血脉走，但比老李头的流畅多了。他试着集中精神，盯着那金线流动的方向，忽然发现——
这玩意儿，跟那天他往酒窖洒的“甜腻蜜药”在人体里跑的路线，一模一样！
“草！”他一拍大腿，“我这不是开了天眼，是开了‘药感透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咳嗽声。村东头陈教书家的门吱呀开了，他老娘拄着拐，颤巍巍地往外挪。老太太瘫了五年，腿跟木头一样，全靠拐杖撑着。
辣千秋眼神一凝。
他现在看人，不光看经络，还能看见“药力”残留。可这老太太身上，经络灰暗，几条主脉像干涸的河床，连一丝流动的迹象都没有。更离谱的是，她头顶居然飘着一层黑雾，丝丝缕缕往鼻腔钻。
“邪门。”他快步走过去，“老人家，你最近是不是老做噩梦？梦见有人拉你下水？”
老太太哆嗦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昨儿还梦见我男人拉我进坟坑，说底下冷……”
“不是你男人。”辣千秋皱眉，“是‘阴引气’，专门勾魂的玩意儿，一般出现在经络断绝的人身上。”
陈教书从屋里冲出来：“辣兄弟，我妈这病……真没救了？”
“有救。”辣千秋摸出随身药罐，“但我得试个新方子。”
他翻出几味草药：赤藤根、青鳞草、还魂籽，又从罐底刮了点蜂蜜混合。这是他根据“甜腻蜜药”的反应改良的，专门通经活络。磨成粉后，他顺手撕了块干净布，包成小丸。
“叫‘通脉丹’，不一定灵，但死马当活马医。”
老太太吞下药丸，不到半盏茶功夫，脸色突然变了。原本灰白的脸泛起红晕，头顶黑雾一颤，被经络里涌出的一股金流冲散。
“我……我脚……”她猛地一颤，“我脚趾头动了！”
陈教书首接跪了：“活了！我妈的腿有知觉了！”
辣千秋却盯着她经络——那几条干涸的主脉正在缓缓充血，像枯河重新引水。但有一处卡在“涌泉穴”，黑点堵得死死的。
他二话不说，掏出随身小刀，在老太太脚底“涌泉”位置轻轻一划。
血珠冒出来，带着黑丝。
“噗——”老太太吐出一口黑痰，整个人一软，差点栽倒。
“扶住！”辣千秋大喊，“排毒呢，别松手！”
三分钟后，老太太睁眼，颤巍巍站了起来，不用拐，走了两步。
全村哗然。
“神了！”
“辣娃子这是成仙了？”
辣千秋没搭理他们，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套“经络流动图”。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现在不光能看药效，还能“设计”药效。
就像打游戏点技能树，哪儿卡了，就往哪儿加点。
正琢磨着，村口尘土飞扬。
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发抖。
五十匹高头大马冲进村口，马背上的骑兵全身黑甲，腰佩长刀，胸前刻着一只展翅的鹰。为首那人二十出头，锦袍玉带，脸上写着“我爹是领导”。
他勒马停下，居高临下扫了一圈破村子，鼻孔朝天：“谁是辣千秋？”
没人应。
那人冷笑：“王城宰相之子亲自登门，你们村就这么待客？”
辣千秋从人群里走出来：“我就是。”
“哦？”那人上下打量他，“你就是那个用蜂蜜迷倒五百兽人的土包子？”
“迷倒五百兽人的是药。”辣千秋面不改色，“你要是想试，我这儿还有泻药版，专治嘴欠。”
骑兵们脸色一变，手按刀柄。
那公子哥却笑了：“有意思。我叫萧景琰，我爹是当朝宰相。三天前，我妹妹突发怪病，全身经脉闭锁，太医束手无策。听闻你治好了瘫子，特来求药。”
“求药？”辣千秋挑眉，“你们王城太医院养着三十六位御医，连个经络堵塞都搞不定？”
“不是堵塞。”萧景琰脸色微变，“是‘反噬’。她练了一种秘术，结果走火入魔，经脉里全是逆流的毒气。”
辣千秋眯眼：“所以你们是来当小白鼠的？”
“放肆！”一名骑兵怒吼，“宰相之子面前，岂容你口出狂言！”
萧景琰抬手制止，盯着辣千秋：“我可以给你三个条件：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免除全村赋税十年。只要你救我妹妹。”
辣千秋笑了：“你当我是菜市场卖红薯的？加价就行？”
“那你想要什么？”萧景琰眼神一冷。
“第一，我要进王城太医院的藏药阁，看三天。第二，你妹妹的病根，我得亲自诊。第三——”他顿了顿，“如果她中的不是‘秘术反噬’，而是被人下了阴招，你得让我查到底。”
萧景琰沉默两秒，忽然笑出声：“行。我答应你。不过——”他翻身下马，走到辣千秋面前，压低声音，“别耍花招。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村子，连灰都不会剩下。”
辣千秋迎着他目光，一点没退：“你妹妹要是死了，不是我杀的，是你们家那些‘好心人’早就动了手。”
萧景琰瞳孔一缩。
辣千秋转身就走：“走吧，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
“你不准备东西？”
“带嘴就行。”他头也不回，“剩下的，到了王城现配。”
一行人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村口只剩老李头站在风里，手里攥着辣千秋留下的半包“通脉丹”。
“这小子……又要搞大事了。”
王城外三里，官道拐角。
一匹快马从侧路冲出，马上人黑袍兜帽，怀里紧抱着一卷兽皮。他抬头看了眼远处高耸的城墙，低声喃喃：
“他看见了经络……那就快了。”
他抽出腰刀，割下兽皮一角，扔进火堆。
火焰腾起，烧到一半，那残皮上的字迹突然扭曲，浮现出一行血红小字：
“双生之血未聚，神门将启于外客。”
火光中，那字一闪而灭。
王城东门，守卫正在盘查进城商队。
萧景琰一行疾驰而至，领头喊话：“宰相府特使，紧急入城！”
守卫头领抬手放行，目光扫过队伍最后那匹马。
马上坐着个年轻人，眼神清亮，正低头摆弄一个陶罐。
罐口敞开，一颗金色的卵静静躺着，表面符文忽明忽暗，像在呼吸。
守卫头领多看了两眼。
下一秒，金卵微微一震，一道微光扫过他的眼睛。
他忽然僵住，瞳孔收缩，嘴里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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