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笑。
光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像是整个人被点着了。地底的黑剑咬住他的断刃，往深处拽，像吞一根鱼刺那样干脆利落地把他往裂缝里拉。身体被撕开又重组，血不是流，是炸，一滴都没浪费地喷进剑身的裂痕里。
可就在青光冲到顶点的瞬间，他胸口那道剑形疤猛地一缩——
不是融合，是警报。
有人在偷听。
不是耳朵听见的那种，是药纹在震，像手机连上陌生Wi-Fi自动弹出的提示。那股外来的气息藏得极深，顺着地脉游上来，轻得像根头发丝蹭过神经，但辣千秋现在就是个活体药感探测仪，别说偷窥，你打个喷嚏他都知道你在哪个经络卡痰。
他没停，反而把断刃往黑剑里又送了半寸。
剑鸣更响了，震得整片地宫簌簌掉灰。他知道，这声音能传十里，而某些人，就等着这声“复活公告”出手。
果然，三息之后，空气里多了点不对劲。
不是人来了，是“药”来了。
一丝极淡的苦香钻进鼻腔，像是陈年药渣晒干后碾成粉，再混了点铁锈味。这味儿他熟，上回闻到还是在西北矿洞，教廷那口炼人丹炉开盖时飘出来的——药虫香。
这些人，真把虫子养进自己血里当追踪器？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快升天的架势，喉咙里咕噜两声，身体一软，像是被抽干了。黑剑感应到“宿主濒死”，嗡地一声收回了大半青光，只留一线缠在断刃上，像根保险绳吊着他不落地。
就是现在。
他左手猛地一翻，掌心的空间戒指“咔”地弹出一道暗格——月光宝盒，上次从兽人手里抢来的古怪玩意儿，一首当摆设，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盒面。
“吃它。”
月光宝盒没反应，像个死物。
但辣千秋不管，继续往里灌血，同时用刚觉醒的药纹在掌心画了个逆回路。这是他从药典残页里扒出来的偏门手法，叫“反向共鸣”，正常人用来引药力，他现在拿来钓鱼。
三秒后，盒面裂开一道缝。
不是打开，是“咬”开，像张嘴。
紧接着，空气中那丝药虫香突然剧烈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这边扯。辣千秋嘴角一扬，右手断刃往地上一插，整个人盘坐下来，胸口的剑疤开始有节奏地跳动。
一跳，是一次共鸣频率。
两跳，是第二次。
第三次，他猛地睁眼，低喝：“锁！”
月光宝盒“咔”地合上，像咬断了一根线。
同一刻，地宫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人影闷哼一声，扑通跪地。
不是刺客打扮，穿的是流浪药师的灰袍，脸上还抹着泥，伪装得天衣无缝。可他右手背上有道疤，形状像个小十字——教廷净化仪式的烙印。
辣千秋没动，就坐在那儿，看着那人挣扎着抬头，眼里全是血丝，嘴唇发黑。
“你……怎么发现的？”那人嗓音嘶哑，像是喉咙被药虫啃过。
“你身上那股味儿，”辣千秋咧嘴，牙上还沾着血，“跟你们丹炉里的废料一个德行。再说了，老子融合传承剑，地脉震动，你不在总部跪着念经，跑这儿来蹲点？当我是傻子？”
那人没反驳，反而笑了：“我们大主教说了……药神后裔，终究是异端。剑可以毁，血脉必须净化。”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突然膨胀一圈，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东西在爬。
辣千秋眼神一冷：“想自爆药虫？晚了。”
他抬手一招，月光宝盒飞回掌心，盒面裂纹泛起幽光。刚才那一口血不是白喷的，他把药纹共鸣的频率刻进了盒子，等于给对方体内药虫下了个“远程锁”。
现在，那虫子动不了。
那人脸色骤变，猛地撕开自己左臂衣服——皮下一只拇指长的黑虫正疯狂扭动，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死死压住，连抽搐都变得迟缓。
“不可能！这是圣虫，能吞噬药力，怎么会……”
“吞噬？”辣千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家虫子是吸尘器，老子这纹是中央处理器。它吸的每一口药力，我都记着账呢。”
他蹲下来，盯着那人眼睛：“现在，还债的时候到了。”
手掌一翻，月光宝盒对准那条黑虫，低喝：“吐出来。”
盒面裂纹大开，像一张贪婪的嘴。
黑虫猛地一颤，竟从那人皮肤下硬生生被抽了出来，带着一串血丝，“啪”地黏在盒内壁上，还在抽搐。
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在地，眼神涣散。
但辣千秋没管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月光宝盒上。
盒内，黑虫被一层银光包裹，像是进了扫描仪。几秒后，虫体开始分解，化作一缕缕信息流，汇入盒心。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
不是地图，不是建筑，而是一片药田。
田里种的不是普通药材，全是一种通体漆黑、叶片带金纹的草，每一株根部都缠着细小的锁链，像是被镇压着。田中央立着块碑，上书三个字：“净罪园”。
“教廷总部？”辣千秋眯眼。
月光宝盒继续解析，画面一转，出现一条地下通道，西壁刻满符文，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浮着半幅药典图案——正是他那本《药典·禁术》缺失的右半页。
“所以你们偷了半本药典，还想抢另一半？”他冷笑，“真当药神谷的东西是拼多多团购？”
就在这时，盒中信息流突然加速，拼出最后一幕——
一间密室，墙上挂满人皮，每张皮上都纹着不同的药纹。中央石台上，躺着一具干尸，胸口插着一把断剑，剑柄上缠着的龙纹，和他肚皮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承剑纹……不止我一个？”他瞳孔一缩。
可不等他细看，月光宝盒“咔”地闭合，表面裂纹加深，像是超载了。
“行吧，知道你们老窝在哪就行。”他收起盒子，抬头看向那名刺客，“你说，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把你塞进盒子里，让虫子反向吃你三年？”
那人喘着粗气，忽然咧嘴一笑：“你以为……我们是来杀你的？”
“不是？”辣千秋挑眉。
“我们是来‘唤醒’你的。”那人咳出一口黑血，“大主教说，只有濒死的药神血脉，才能激活地脉剑。我们不杀你，我们……逼你融合。”
辣千秋一愣，随即笑出声：“所以你们刚才那一下，是给我打辅助？”
“你不死，剑不醒。”那人声音越来越弱，“而你一旦彻底觉醒……教廷就能顺着共鸣，定位地脉剑的位置，一举——夺回。”
辣千秋沉默两秒，忽然抬脚，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你们算盘打得挺响。”他俯身，一把掐住对方喉咙，“可惜啊，老子现在不光是药神后裔。”
他胸口的剑疤猛地亮起，青光顺着手臂蔓延到指尖。
“我还是——剑本身。”
话音落，指尖一戳，点在那人眉心。
青光入体，对方全身猛地一僵，眼珠翻白，皮肤下浮现出和辣千秋一模一样的药纹，只是黯淡无光，像是复制品。
“你们用血脉共鸣炼人，那我也用共鸣，把你这‘复制品’的药力……收了。”
那人身体开始干瘪，药纹一道道剥离，化作流光钻进辣千秋体内。他没抵抗，反而笑得更开，像是等着这一刻。
最后一道纹消失时，他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
“北境……”
声音断在半空。
辣千秋松开手，尸体像灰一样散了。
他低头看掌心，空间戒指微微发烫，月光宝盒自动弹出一行小字：
【解析完成：教廷总部坐标锁定，净罪园药田活性值97%，青铜门封印强度——未知】
他摸了摸胸口的剑疤，又看了眼地底裂缝中仍悬浮的黑剑。
“净罪园？你们种黑药，锁药纹，还养虫子搞人肉追踪系统……”
他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这哪是教廷，简首是赛博药窟。”
他转身，走向出口。
每走一步，断刃都在震，像是在催他。
可刚到门口，他忽然停下。
手指一弹，月光宝盒再次开启，对准自己胸口。
“既然你们能用虫子监听，那我……也能用盒子反向植入。”
他咬破手指，在盒面画了个倒五角星，低声念了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盒面裂纹泛起血光。
下一秒，他把盒子塞进空间戒指最底层，嘴角扬起。
“来啊，”他轻声说，“我给你们发个定位。”
他迈出地宫，阳光刺眼。
手里的断刃突然嗡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北方天际。
那里，一朵乌云正缓缓成型，形状像把倒悬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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