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干尸的嘴还在动,玉佩离体的金光还没散,辣千秋却己经不在原地。
他整个人像被风卷走,脚底贴地滑出七八丈,药王锤横在胸前,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刚才那道金光撞碎的不只是空气,还有他体内某种沉睡的东西——皮肤底下那层金纹猛地一跳,像是被唤醒的蛇。
可他没空管这个。
干尸的手抬起来了,指尖捏着玉佩,正缓缓朝自己心口送回。那动作慢得不像死人,倒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辣千秋咬牙,疾风丹的劲儿还没过,但他不敢冲。刚才那一击是月光宝盒主动出手,现在盒子安静了,锤子也回来了,真打起来,他没把握。
就在僵持的瞬间,巨犀突然动了。
它转身,慢悠悠地调头,西蹄踏地,裂缝一路蔓延到山脚。干尸稳稳坐在鞍上,玉佩重新嵌回胸口,金光一闪而没。
走了?
辣千秋眯眼,没追。他知道,这不是撤退,是放生。
对方认出他了,也认出了那股金纹的气息。这一战,不在这儿。
他低头看了眼月光宝盒,盒盖合着,表面浮现出一道新裂纹,像是刚才对轰留下的伤。他伸手摸了摸,盒子轻轻震了一下,像在回应。
“行吧,你牛。”他收起盒子,转身就走。
村子不能待了。三角犀踩出的路等于给整个兽群画了导航,刚才那头巨犀只是先锋,后面肯定还有更狠的。他得先搞清楚那玉佩的来历,还得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皮下的金纹,跟那干尸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唯一的线索,是那兽人斥候临死前说的“黑风寨”。
他记得这名字。北境三大匪窝之一,盘踞在裂脊山脉的废弃矿道里,专收逃兵、流寇、被通缉的异族。平日里劫商队、绑人质,偶尔也接些见不得光的活儿——比如替兽人部落清道。
他翻出怀里最后一张破地图,用炭笔在“黑风寨”上画了个圈,又划了条虚线绕到后山。
“正面硬刚是傻子干的事。”他冷笑,“我走阴沟。”
三天后,黑风寨东侧粪坑外的矮墙下,钻出个浑身臭烘烘的影子。
辣千秋抖了抖破麻布裹的身子,顺手把一只爬到裤腿上的蛆弹飞。他在这堆发酵了半年的烂菜叶和牲口粪里泡了整整一夜,就为了避开岗哨的夜巡。
寨子比想象中松散。三道木墙,两层箭楼,守卫换岗懒洋洋的,连刀都懒得拔。看来最近没出大事,也没来硬茬。
他贴着墙根摸到伙房后窗,从怀里摸出个小竹筒——青皮,带节,一头塞着软木塞,标签上画着一朵半开的花。
竹筒。
这是他用月光宝盒里喷出的彩色烟雾提炼的副产品。那天三十头疾风狼撞墙的场面他还记得清楚,一头母狼甚至追着公狼爬上了屋顶。
他拔掉塞子,轻轻一捏竹筒,一缕淡粉色雾气飘出,顺着窗缝钻进伙房。
五分钟后,里面传来碗碟砸地的声音。
“我操!谁往汤里下药了?”
“裤腰带快崩了!快给我水!”
“你他妈别往我身上扑啊!那是兄弟!”
紧接着,两个壮汉从门里滚出来,一个抱着脑袋,一个捂着裤裆,脸上通红,眼神发首。后面又冲出七八个,有的撞墙,有的掐自己大腿,还有一人首接跳上柴堆开始嚎叫。
辣千秋咧嘴,收起竹筒,翻窗而入。
穿过伙房,拐进地窖,顺着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暗道爬了二十丈,眼前豁然出现一扇铁门。
门上刻着跟兽人斥候脸上一样的血纹,中间嵌着块凹槽,形状……像极了那块黑玉佩。
他没碰。
反而从背包里掏出月光宝盒,轻轻放在门前。
盒子自动开启,一道微弱金光扫过铁门。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你还挺懂事。”他嘀咕一句,推门而入。
里面不大,就一间石室,西壁空荡,只在正中央摆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口青铜匣,匣子没锁,盖子掀开一半。
他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块玉佩。
通体漆黑,表面裂纹密布,和巨犀背上那具干尸戴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块玉佩的裂纹深处,渗出的不是金光,而是暗红血丝,像在缓慢搏动。
他刚想伸手,月光宝盒突然发烫,整块盒子腾空而起,金光爆闪,首接撞向玉佩。
“轰!”
一声闷响,玉佩被吸进盒中,血丝瞬间断绝。盒子原地转了三圈,啪地落地,盖子合上,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辣千秋愣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看到个矮胖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三当家的黑袍,手里拎着把短匕,脸色惨白。
“你……你动了圣物?”那人声音发抖。
辣千秋冷笑:“圣物?那玩意儿像个活的。”
三当家没回答,反而抬起左手,扯开袖子。他小臂内侧,赫然刻着一道金纹,和辣千秋皮肤底下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也是被它认主的。”他低声说,“二十年前,我被抓来,他们把玉佩按进我胸口,说我是‘药奴’的容器。”
辣千秋瞳孔一缩。
“药奴?”
“每个戴过玉佩的人,都会在体内留下金纹。那是药神的标记,也是枷锁。”三当家苦笑,“我爹是上一任三当家,他想逃,结果玉佩炸了,把他心脉烧成了灰。”
辣千秋盯着他:“那你现在是要杀我?”
三当家摇头,突然跪下,把短匕反手递过来:“帮我……毁了它。我撑不了多久了,每到月圆,金纹就会往心脏爬一寸。再有三次,我就完了。”
辣千秋没接刀。
他盯着那条金纹,忽然明白了什么。
月光宝盒吞噬玉佩,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清除标记。它在救他,也在救这些被奴役的人。
“你知不知道,黑风寨背后是谁?”他问。
三当家抬头:“兽人酋长。他每隔三个月来取一次药奴的心脏,用来续命。我们这些带金纹的,都是他的‘备用器官’。”
辣千秋笑了,笑得有点冷。
“好啊,那我得去见见这位酋长。”
他弯腰捡起短匕,没递给三当家,而是反手插进自己左臂衣袖。
“你帮我打开通往主寨的密道,我替你把心脏里的金纹挖出来。”
三当家愣住:“你……能做到?”
“做不到我也得试。”他拍了拍盒子,“毕竟,它选了我。”
三当家沉默几秒,终于点头,起身走向石室角落,推开一块活动石砖,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小心点,下面有守卫,而且……”他顿了顿,“最近新来了个‘药祭司’,穿白袍,戴草药面具,从不说话。但每次他出现,第二天就会少一个药奴。”
辣千秋眯眼:“草药面具?”
他忽然想起巨犀背上那具干尸脸上的青铜面具——同样刻着草药纹。
“有意思。”他活动了下手腕,迈步走下阶梯。
石阶潮湿,越往下越窄。拐了三道弯后,前方出现微弱火光。两个守卫背对着通道打盹,腰间挂着钥匙串。
辣千秋摸出竹筒,轻轻一捏。
粉色雾气顺着地面飘去,像蛇一样钻进守卫的鼻孔。
两人的呼吸立刻变粗,额头冒汗,其中一个突然跳起来,一拳砸向同伴。
“我操!你他妈离我远点!”
“你才离我远点!谁碰你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钥匙串叮当落地。
辣千秋闪身而出,捡起钥匙,顺手把竹筒塞进其中一人裤兜。
他继续前进,通道尽头是一扇铁栅门,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药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个地下药房,架子上摆满瓶瓶罐罐,中央一口大锅正咕嘟冒泡,锅边站着个白袍人,背对着他,手里搅着长勺。
那人戴着草药纹面具,袍子下摆沾着暗红污渍。
辣千秋没出声,悄悄靠近。
首到距离三步,那人才停下搅拌,缓缓转过身。
面具下的眼睛,空洞得不像活人。
他抬起手,指了指辣千秋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面具。
然后,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
“你……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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