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茶楼酒肆，最近总在流传着同一个话题。
黎家那位权势滔天的庶女家主，黎佳琪。
她的年纪，己经到了说亲的当口。
可黎府的大门，却从未对任何一个媒婆开放过。
“听说了吗？王尚书家想求亲，连门都没进去。”
“何止王尚书，李御史托了贤王府的人去说项，一样被黎家主婉拒了。”
“这黎佳琪，到底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难不成还想嫁入王府不成？”
“嘘，小声点！她如今可是皇商，手眼通天，这话可不能乱说。”
议论声如同无形的风，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黎府。
小翠为黎佳琪梳头时，忍不住开口。
“小姐，外面那些人说得越来越难听了。”
“说您眼光太高，仗着有几分权势，就看不上任何人。”
黎佳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情淡漠。
“由他们说去。”
“可是……”
小翠有些着急。
“女儿家的名声要紧，长此以往，对您不利。”
黎佳琪拿起一支素银簪子，插进发髻。
“我的名声，不在他们嘴里。”
“而在我手里。”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小翠预想的还要严重。
流言，渐渐变了味道。
开始有人说，黎佳琪之所以不嫁，是因为她早己是贤王的人。
说她名为皇商，实为贤王的外室。
这种污秽的揣测，带着恶意的想象，传播得比任何消息都快。
这日，黎佳琪从皇家织造局议事归来。
马车行至街口，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堵住了。
人群中央，几个泼皮无赖，正围着一个说书先生起哄。
那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一段新编的才子佳人故事。
故事里，没有指名道姓。
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富可敌国、心比天高的商贾之女，影射的是谁。
那风流倜傥、权势赫赫的王爷，又指的是谁。
故事编得香艳离奇，引得众人阵阵哄笑。
马车内的林默，脸色铁青。
他握紧了拳头，就要下车去驱散人群。
黎佳琪按住了他的手。
“不必。”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默回头，看到黎佳琪的脸上，一片冰冷。
“小姐，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是沈家，还是翡翠坊的罗掌柜？”
黎佳琪的目光穿过车帘的缝隙，落在那个说书先生的脸上。
“都不是。”
“他们没这个胆子，敢把贤王牵扯进来。”
她的视线，又扫过周围那些起哄的百姓，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面孔。
“这是人心。”
“他们见不得一个女人，站得比男人还高。”
“他们无法理解，便只能用自己最肮脏的念头，去揣度。”
马车，缓缓驶过骚动的人群。
回到府中，黎华青早己等在了前厅。
他满脸怒容，一见黎佳琪进来，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你看看！你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我黎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黎佳琪平静地看着他。
“父亲息怒。”
“息怒？我如何息怒！”
黎华-青指着她的鼻子。
“我早就说过，女子再有才干，终究要嫁人！”
“你若早早听我的，嫁给王侍郎的公子，何至于有今日的羞辱！”
“现在倒好，不仅毁了你自己的名声，连带着整个黎家，都成了京城的笑柄！”
黎佳琪没有辩解。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黎华青发泄完了，她才缓缓开口。
“父亲。”
“您认为，我若嫁人，黎家会如何？”
黎华青一愣。
“你嫁了人，自然有你夫家做靠山，黎家只会更好！”
“是吗？”
黎佳琪的嘴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庶女重生！宅斗复仇！打脸逆袭！ 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若嫁人，我手中的皇商资格，我与贤王府的关系，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
“是会继续姓黎，还是会改姓王，姓李？”
“黎家的生意，是会更上一层楼，还是会成为别人锦上添花的嫁妆？”
“父亲，您是聪明人，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
黎华-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当然懂。
他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那双清澈而冰冷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自私与贪婪。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黎佳琪没有再看他。
她转身，对一旁的刘管事说道。
“传我的话下去。”
“三日后，在府中设宴。”
“将京中所有与黎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相熟的官员，以及宗族的各位长老，都请过来。”
刘管事有些迟疑。
“小姐，这个时候设宴，怕是……”
“就说，我有要事宣布。”
三日后，黎府灯火通明。
前厅的宴会，高朋满座。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交头接耳，都在猜测黎佳琪今日的目的。
很多人都认为，她是要借此机会，为自己辟谣，甚至可能，是宣布一门亲事，以平息风波。
酒过三巡。
黎佳琪身着一袭玄色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主位上。
而是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黎佳琪环视西周，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
她看到了商人们探究的眼神。
看到了官员们审视的目光。
也看到了宗族长老们担忧的神情。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一事，想借此机会，告知诸位。”
她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了黎华青和宗族长老们聚集的那一桌。
“我，黎佳琪。”
“自接任黎家家主之位以来，幸得各位扶持，宗亲信赖，方有今日。”
“黎家于我，不仅是安身立命之所，更是我此生之根基，毕生之事业。”
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不带一丝女儿家的柔弱。
“外界流言，想必各位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今日，我便在此，给我自己，也给各位一个交代。”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祠堂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黎华青更是猛地站了起来。
“佳琪，你这是做什么！”
黎佳琪没有理会他。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祠堂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每一个，都响亮而沉重。
然后，她站起身，重新面向众人。
“我黎佳琪，今日在此，对黎家列祖列宗立誓。”
“此生，终身不嫁。”
“此身，永为黎家人。”
“此心，唯系黎家业。”
“我将以我毕生之力，光耀黎家门楣，庇佑黎氏宗族。”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响。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决绝的誓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一个女子，当着满城权贵的面，宣布自己终身不嫁。
这在视传承为天理的世道里，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黎华-青呆立在原地，嘴唇哆嗦着，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羞愧，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宗族的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七叔公站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孑然而立，身姿挺拔的女子，苍老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佩。
他对着黎佳琪，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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