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的哨声刚落，士兵们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作训服后背的汗渍洇成深色，黏在皮肤上难受得紧。顾晏辰站在高台上，手里捏着战术板，目光扫过队列——今天的对抗演练比预想中顺利，除了两个新兵反应慢了半拍，整体没出大错。
“全体都有，解散。”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欢呼，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宿舍走。赵峰抱着水壶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老顾，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没加练？”
顾晏辰没理他，目光越过训练场，落在了军属院的方向。三号楼的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出现了——顾屿正趴在栏杆上，手里挥舞着上午刚套到的奥特曼，大概是在跟楼下的谁打招呼，小短腿晃悠着，看得人心惊。
“看啥呢？魂都飞了。”赵峰顺着他的目光挑眉，“又想你那‘小同款’了？”
顾晏辰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收拾东西，去服务社。”
“啊？去服务社干嘛？你不是从不去那地方买零食吗？”赵峰一脸诧异——顾晏辰这人生活极简，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从不在无关的东西上花钱，更别说零食了。
顾晏辰没解释，转身往服务社走。赵峰赶紧跟上去，心里的八卦因子活泛起来——这铁打的男人，绝对有问题。
服务社里人不多，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晃得人眼晕。顾晏辰站在儿童零食区前，眉头微微蹙起——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不知道顾屿喜欢吃什么。
上午在集市，那孩子抱着奥特曼时，眼睛却瞟向了旁边货架上的草莓溶豆，小舌头偷偷舔了舔嘴唇，那副馋兮兮的样子，像只没吃到糖的小猫。
他伸手拿下那袋草莓溶豆，包装上印着个笑眯眯的小熊，跟顾屿穿的卫衣图案有点像。
“哟，顾队，买这个？”身后突然传来赵峰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这不是小团子喜欢的那款吗？你这是……投其所好啊？”
顾晏辰把溶豆扔进购物篮，面无表情：“路过，顺手。”
“顺手？”赵峰笑得更欢了，“顺手能精准找到儿童零食区？顺手能知道小团子喜欢草莓味？老顾，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当爹了？”
这话一出，服务社里的几个售货员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打趣。顾晏辰的耳根微微发烫，却依旧嘴硬：“再多说一句，加练五公里。”
赵峰立刻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用眼神在他身上瞟来瞟去，那眼神里的“我懂”，差点没把顾晏辰气笑。
付完钱走出服务社，顾晏辰拎着那袋溶豆，脚步却有些犹豫。首接送过去？会不会太刻意？可放着不吃，那孩子怕是会惦记。
“要不我帮你送过去？”赵峰看出他的纠结，自告奋勇，“就说……是部队发的福利。”
“不用。”顾晏辰攥紧手里的袋子，转身往军属院走。
赵峰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嘿嘿首笑——这哪是送零食，分明是送“父爱”呢。他赶紧掏出手机，在战友群里发了条消息：「重大新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携球跑三年后她带崽儿炸翻军属院》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顾队给小团子买溶豆了！铁树要开花了！」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消息刷得飞快：
「真的假的？顾队不是有洁癖吗？」
「我就说那孩子跟顾队有关系吧！」
「楼上+1，我赌五包辣条，绝对是亲生的！」
顾晏辰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战友群里的八卦主角，他站在三号楼楼下，抬头看了看沈惊鸿家的窗户，窗帘拉着，看不真切。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门口，把溶豆放在台阶上，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离什么。
门内，沈惊鸿正陪着顾屿搭积木，听到敲门声，警惕地问：“谁？”
外面没人应声。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快步走远，挺拔的身姿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是顾晏辰。
她打开门，看到台阶上放着一袋草莓溶豆，包装上的小熊笑得憨态可掬。
“妈妈，是什么？”顾屿凑过来，眼睛一亮，“是草莓豆豆！”
沈惊鸿拿起溶豆，指尖划过包装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这个男人，明明对谁都冷硬疏离，却会记住顾屿的小喜好，还特意绕路送来零食。
“叔叔给我的吗？”顾屿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嗯。”沈惊鸿点点头，把溶豆拆开，倒了几颗在他手心，“快谢谢叔叔。”
顾屿举着小手，对着楼下的方向大声喊：“谢谢晏辰叔叔！”
声音清脆，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
刚走到楼下的顾晏辰脚步顿了顿，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他加快脚步走出军属院，正好撞见赵峰带着几个士兵过来。
“哟，送完了？”赵峰挤眉弄眼，“小团子高兴不？喊你爸爸没？”
“赵峰。”顾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起，全连加练一小时。”
“啊？！”赵峰瞬间垮了脸，旁边的士兵们也哀嚎起来。
“顾队，这不公平！”赵峰哀嚎，“是我嘴欠，跟他们没关系啊！”
顾晏辰没理他，径首往前走。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袋溶豆的温度，像颗小小的火种，在他心里悄悄燃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顾屿那句“叔叔身上有太阳味”，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想离那个模糊的“父亲”身份，再近一点。
而三号楼里，顾屿正捧着溶豆吃得香甜，小脸上沾着粉色的粉末，像只偷吃到蜜的小花猫。沈惊鸿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又看了看窗外顾晏辰远去的方向，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似乎悄悄松动了一丝。
这个男人，真的只是在怀疑他们吗？还是……在他冷硬的外壳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那袋草莓溶豆的甜，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心里厚厚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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