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像野草，一夜间爬满了军属院的角角落落。
早上送顾屿去幼儿园，门口的阿姨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去菜市场买豆腐，摊主笑着打趣“沈小姐最近福气好”；连王奶奶都拉着她叹口气：“小沈啊，嘴长在别人身上，别往心里去。”
沈惊鸿攥着菜篮子的手越收越紧。她可以忍张大妈的刁难，忍旁人的窥探，却忍不了这些污言秽语缠上顾屿——早上孩子指着绘本里的“新娘”问她：“妈妈，为什么张奶奶说你要跟晏辰叔叔‘在一起’？是不是我要有新爸爸了？”
那瞬间，她心里最后一点退让的念头，彻底碎了。
回到家，顾屿在客厅搭积木，沈惊鸿走进卧室，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个旧录音笔。这是父亲留下的，她本想永远用不上，可现在看来，有些人不敲打是不行的。
录音笔里存着两段音频：一段是上次张大妈在晾衣区撮合她和李参谋时，说的那些“男人常年不回家跟没有一样”的刻薄话；另一段，是今早特意绕到葡萄架下，录下的张大妈散播谣言的完整版，连“攀高枝”“借孩子上位”都清清楚楚。
她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硬卡纸，用黑色马克笔一笔一划地写：
「近日军属院有不实传言，涉及本人及顾晏辰同志，纯属恶意捏造。
本人丈夫系现役军人，因任务暂未归家，何来“寡妇”一说？与顾队仅为军民邻里，往来皆光明正大，何来“攀高枝”之谈？
造谣者张淑芬女士，此前多次寻衅滋事，言语侮辱军属及军人，本人均有录音为证。
再敢散播谣言，本人将即刻公布录音及相关证据（含证人证言），并向部队纪检委及地方派出所报案，追究其法律责任。
望自重。」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感叹号，像把出鞘的刀。
下午三点，军属院公告栏前最冷清的时候，沈惊鸿戴着口罩，把告示贴在了正中央。红色卡纸配黑色粗体字，在一众通知里格外扎眼，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些窃窃私语的空气里。
第一个发现告示的是买菜回来的李嫂。她站在公告栏前，一字一句读完，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小沈这是真急了……”
很快，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有人念出声，有人对着告示指指点点，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谁都没想到，平时看着文静的沈惊鸿，竟然这么刚。
“我就说张淑芬是造谣吧！”
“录音都有？那可不能瞎说了。”
“也是，人家丈夫在外面保家卫国，家里被这么编排，换谁都忍不了。”
议论声里，张大妈提着菜篮子晃了过来，老远就听见“张淑芬”三个字。她挤进人群，看到告示上的字，脸“唰”地白了，指着告示尖叫：“这是污蔑！她伪造录音！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携球跑三年后她带崽儿炸翻军属院 沈惊鸿你个小贱人，敢算计我！”
“我在这儿。”
沈惊鸿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没戴口罩，怀里抱着顾屿，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张阿姨，您说录音是伪造的？要不要现在找个喇叭，当着全院人的面放一遍？”
张大妈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看着沈惊鸿手里那个黑色录音笔，腿肚子都软了。她刚才在菜市场听人说沈惊鸿贴了告示，还嘴硬说“她能有什么证据”，没想到……
“你、你想干什么？”张大妈色厉内荏地后退一步，“我可是军属，你敢动我？”
“我不想干什么。”沈惊鸿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喧闹瞬间安静，“我只想请您管好自己的嘴。军属的身份不是您撒泼造谣的保护伞，军人的荣誉更容不得您玷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人：“也请各位邻居做个见证，今后若再有谣言，绝非本人挑起，实属被逼无奈。”
说完，她抱着顾屿，转身就走。顾屿趴在她肩上，小手攥着她的衣领，奶声奶气地喊：“妈妈不怕！小屿保护你！”
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办公楼里，赵峰拿着手机冲进顾晏辰办公室，屏幕上是同事发来的告示照片：“老顾！你快看！沈小姐把张大妈给怼了！还说有录音！”
顾晏辰正在看演习报告，闻言抬眼，接过手机。他逐字看完，指尖在“顾晏辰同志”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点弧度。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像块温润的玉，真被逼急了，倒像块淬了火的钢。
“干得漂亮。”他把手机还给赵峰，语气听不出情绪，眼底却亮了几分。
“那要不要……”赵峰搓着手，“我们也帮着说几句？毕竟涉及到你……”
“不用。”顾晏辰低头继续看报告，“这是她的战场，她自己能赢。”
他想起沈惊鸿刚才在公告栏前，抱着孩子却挺首脊背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暖。
而张大妈站在公告栏前，看着那张刺眼的告示，又看看周围人鄙夷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家。她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夕阳西下，公告栏前的人渐渐散去，只有那张红色告示还在风中微微作响，像在宣告一场无声的胜利。
沈惊鸿站在阳台上，看着那抹红色，轻轻舒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为了自己，为了顾屿，也为了那个远方的“丈夫”，她必须活得更硬气。
楼下，顾晏辰的车缓缓驶过，他隔着车窗，看了一眼三楼阳台上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公告栏，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地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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