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顾屿不知怎的闹起了别扭。起因是沈惊鸿做了他不爱吃的青菜，小家伙把筷子一摔，小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我不要吃青菜！苦苦的！”
沈惊鸿放下筷子，刚想教育两句，顾晏辰却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小屿知道大力水手吗？他就是因为吃了菠菜，才变得力气很大，能打败坏蛋。”
顾屿眨巴着眼睛：“可是这是青菜，不是菠菜呀。”
“青菜也一样。”顾晏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自己嘴里，故意夸张地嚼了嚼，“你看，爸爸吃了，现在能举起你这只小奥特曼哦。”
他放下筷子，作势要去抱顾屿，小家伙立刻咯咯笑着躲开，却还是梗着脖子：“我才不信！”
“不信？”顾晏辰挑眉，突然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单手举过头顶，“你看，这是爸爸没吃青菜时的力气。” 接着，他又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放下苹果，竟把旁边的小板凳举了起来，“这是吃了青菜后的力气！厉不厉害？”
他举着板凳的样子有些滑稽，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侧脸却透着认真，像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沈惊鸿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在训练场上能一拳打倒对手、在谈判桌上能舌战群雄的男人，为了哄孩子吃口青菜，竟想出这么幼稚的招数。
顾屿也看呆了，小嘴巴张成了“O”型，半晌才拍手叫好：“哇！爸爸好厉害！我也要吃青菜！”
沈惊鸿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小家伙果然乖乖吃掉了，还举着油乎乎的小嘴说：“我也要举板凳！”
顾晏辰放下板凳，揉了揉他的头，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溢出来。
饭后，沈惊鸿在厨房洗碗，顾晏辰陪着顾屿在客厅搭积木。小家伙手笨，搭好的城堡总是塌，急得首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急，慢慢来。”顾晏辰蹲在他身边，耐心地教他怎么摆放积木，大手握着小手，一点点调整角度。他的动作不算灵巧，甚至有些笨拙，好几次差点把顾屿搭的底座碰倒，自己也跟着紧张地皱眉，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
“你看，这样就稳了。”他终于帮顾屿搭好了城堡的尖顶，顾屿立刻破涕为笑，抱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爸爸好棒！”
沈惊鸿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暖黄的灯光落在顾晏辰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锐利，他低头听顾屿说话时，睫毛很长，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这个男人，明明习惯了发号施令，却愿意耐着性子陪孩子搭积木；明明是个连自己伤口都顾不上的人，却会记得顾屿不爱吃青菜，绞尽脑汁地哄他；明明动作笨拙得可爱，却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认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然后开始失序地跳动，快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天，他给顾屿讲睡前故事时低沉的声音，他帮她修水管时挽起的袖子，他看着顾屿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还有此刻笨拙哄娃的样子……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一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理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案，是为父亲洗冤，不该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突然发现，心里那道坚固的防线，不知何时己经悄悄松动了。
她想起西年前在云顶酒店，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这些年她独自带着顾屿，无数次在深夜里感到无助时，总会想起他；想起他说“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们身边”时坚定的眼神……
原来，心动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一点点累积，首到某个时刻，彻底冲破所有的犹豫和防备。
“妈妈！你看我和爸爸搭的城堡！”顾屿举着积木城堡跑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惊鸿回过神，掩饰地擦了擦手，笑着点头：“真漂亮。”
顾晏辰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搭了半天，手都酸了。”
“我去倒杯水。”沈惊鸿转身想回厨房，手腕却被他轻轻拉住。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力道很轻，却让她浑身一僵。
“沈惊鸿。”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试探的温柔，“你在想什么？”
沈惊鸿的心跳更快了，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摇摇头：“没、没什么。”
他却没松手，反而轻轻往前拉了拉，让她离自己更近了些。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她有些恍惚。
“是不是觉得……我哄孩子还挺厉害的？”他故意逗她，语气里带着点得意。
沈惊鸿被他说得脸一红，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跑进了厨房，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像要跳出胸腔。
厨房的窗户开着，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却吹不散她脸上的热。沈惊鸿看着窗外亮着的路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看着他笨拙哄娃的样子，听着他讲的睡前故事，感受着他无处不在的维护……她的心，早就乱了。
这种动摇，让她有些慌乱，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或许，等真相大白后，她可以试着，再勇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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