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档案馆的走廊里，顾晏辰刚和沈惊鸿核对完“鹰巢”的坐标信息，通讯兵就快步走来，递给他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顾队长，技术科刚送来的，说是加急文件。”
顾晏辰接过纸袋，指尖触到纸张的厚度，心里猛地一跳——是亲子鉴定报告。
这几天忙着追查王副师长和“鹰巢”的线索，他几乎把这事忘了，可此刻纸袋入手，那点刻意压下的期待和紧张，瞬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是鉴定结果？”沈惊鸿也看到了纸袋上的标识，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档案夹。
“嗯。”顾晏辰点头，却没立刻拆开。走廊里人来人往，他不想在这里失态，可指尖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
“去那边等吧。”沈惊鸿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休息区，那里有几张长椅，相对安静。
两人走到休息区坐下，顾晏辰把纸袋放在腿上，反复着封口处的胶带，半天没动静。沈惊鸿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她比谁都清楚，这份报告对他意味着什么。
“打开吧。”她轻声说，“早看晚看，结果都一样。”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终于扯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报告。纸张很薄，却重得像块石头，他的目光首接跳过前面的检测说明，落在最后一页的鉴定结论上——
“依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顾晏辰为顾屿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大于99.99%。”
“99.99%”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顾晏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每个笔画都刻进骨子里。西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这些年沈惊鸿独自带娃的艰辛，顾屿那张和他越来越像的小脸……所有画面在脑海里炸开，让他头晕目眩。
他有儿子了。
那个天天喊他“爸爸”、缠着他讲睡前故事、会举着玩具枪说要保护妈妈的小团子，真的是他的儿子。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他浑身发麻，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纸张都在微微颤动。他想握紧，可越用力，手抖得越厉害，最后“哗啦”一声，报告从他手里滑落，散了一地。
“顾晏辰！”沈惊鸿赶紧蹲下去捡，看到他眼底泛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心里又酸又软。
这个在战场上能面不改色扛枪杀敌、面对老领导背叛都能冷静应对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激动得手足无措。
顾晏辰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捡散落在地上的报告页。他的手指好几次碰到她的，都因为颤抖而错开。最后，他索性停下来，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像呜咽又像笑的声音。
沈惊鸿看着他，眼眶也跟着热了。她知道，他不是软弱，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有愧疚，有庆幸，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好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捡好的报告整理好，递到他面前，“是你的，跑不了。”
顾晏辰放下手，眼底还带着红血丝，却笑得像个傻子：“是我的……我有儿子了……”
他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拿起报告，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走！我们回家！告诉小屿去！”
“现在？”沈惊鸿也站起来，“不等查完‘鹰巢’的事？”
“不差这一会儿。”顾晏辰拉起她的手就往走廊外走，步伐快得几乎要跑起来，“我要告诉小屿，他爸爸不是叔叔，是真的爸爸！”
他的手很烫，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紧紧攥着她的，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却又觉得无比踏实。
走廊里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惊鸿看着顾晏辰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耳根，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报告，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委屈和等待，都值了。
顾晏辰似乎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脚步慢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让你见笑了。”
“没有。”沈惊鸿摇摇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挺好的。”
至少让她知道，他不是不在乎。
走到档案馆门口时，顾晏辰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沈惊鸿，谢谢你。”
谢谢你把他生下来，谢谢你把他养得这么好，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沈惊鸿懂了。她看着他手里的报告，轻声说：“以后，我们一起对他好。”
“嗯！”顾晏辰重重点头，像是许下了一个最郑重的承诺。
阳光正好，落在那份印着“99.99%”的报告上，也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顾晏辰终于握紧了那份报告，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有了需要守护的真相，更有了需要用一生去珍惜的家人。
回家的路上，他甚至开始盘算，晚上要给小团子做他最爱吃的番茄炒蛋，还要告诉小家伙，他不是“借种”来的，是爸爸和妈妈爱情的结晶。
至于“鹰巢”和王副师长，那些都不重要了——至少此刻，最重要的，是回家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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