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炙烤的第二十五天,温度计的红线彻底冲破了刻度上限,室外温度早己超过70℃。空气像被点燃的汽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刺痛,连远处的建筑都在热浪中扭曲成怪诞的形状,仿佛随时会融化崩塌。
林晚站在二楼的防弹窗前,指尖轻轻贴在微凉的玻璃上。窗帘拉开了一条细缝,刚好能看到胡同外的主街——那里,己经成了活生生的炼狱。
监控屏幕就在手边,十几个画面同时跳动,将街头的乱象无死角地呈现在眼前。她没有开声音,却仿佛能听到那些穿透热浪的嘶吼、哭喊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主街的超市早就被抢空了,玻璃幕墙碎成了渣,门口堆着几具盖着破布的尸体,苍蝇嗡嗡地盘旋,在高温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几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正围着一辆废弃的冷链车,手里拿着撬棍疯狂地砸着车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车身上喷着“生鲜配送”的字样,显然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砰”的一声,车厢被砸开一道缝,里面的冷气瞬间涌出,带着一丝微弱的肉香。男人们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手指被锋利的铁皮划破也浑然不觉,抓出里面冻得硬邦邦的肉块就往嘴里塞——那肉早就过期发黑,冻成了冰坨,他们却嚼得津津有味,嘴角淌下暗红的汁水。
林晚的目光移向另一个画面。街角的公交站台下,一个女人抱着个昏迷的孩子,跪在地上向路过的人磕头,手里举着半块发霉的面包:“求求你们……给我点水……孩子快不行了……我用面包换……”
没人理她。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人经过,看到那半块面包,眼睛一亮,猛地抢走就跑。女人尖叫着追上去,却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她趴在滚烫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男人把面包塞进嘴里,连带着地上的沙土一起吞咽,绝望地哭嚎起来。那哭声很快被热浪吞没,像一粒投入沸水中的雪,瞬间消融。
更远处的巷口,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在拖拽什么,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林晚调大焦距,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被几个男人往巷子深处拖,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把生锈的菜刀。她下意识地别过脸,胃里一阵翻涌。
前世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却依旧无法对这种赤裸裸的野蛮习以为常。人性在极端的高温和饥饿面前,被剥得只剩下最原始的——抢、夺、杀,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别看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是顾晏辰。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而温和,“会做噩梦。”
林晚没有挣开,任由他的手掌挡住那些刺目的画面。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眼皮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以前觉得,只要囤够物资,守住家,就能安稳。”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哑,“可看到这些……总觉得心里发沉。”
“这不是你的错。”顾晏辰放下手,站到她身边,顺着那条细缝看向外面,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能守住自己的家人,己经是万幸。没人能救所有人,末世里,先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其他。”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晚回头,看到赵兰端着一盘切好的冰镇荔枝走过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晚晚,别看了,来吃点水果。外面那些……不是咱们能管的。”
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地图,却没怎么看,目光时不时瞟向监控屏幕,眉头紧锁。林睿坐在地毯上擦弩箭,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显然也听到了外面隐约的动静,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外面是人间炼狱,里面是恒温的堡垒,只有一扇窗的距离,却像隔着两个世界。他们能做的,就是拉紧窗帘,锁好门窗,把那些残酷的画面和声音隔绝在外,守护好这一方小小的安稳。
“姐,顾大哥,吃荔枝。”林睿拿起一颗递过来,红红的荔枝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妈说这是空间里最后一批了,吃完得等下一季了。”
赵兰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就你嘴馋。”转而对林晚说,“晚上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空间里的肋排新鲜得很,炖得烂烂的,给你补补。”
顾晏辰拿起一颗荔枝,剥开壳,晶莹的果肉泛着水润的光泽。他递到林晚嘴边,眼神柔和:“尝尝,挺甜的。”
林晚咬下荔枝,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带着一丝凉意。她看着家人平静的脸庞,看着顾晏辰眼底的温柔,心里的沉重渐渐散去。
是啊,她救不了所有人,但她能救自己的家人。能让他们在70℃的高温天里,吃着冰镇荔枝,等着糖醋排骨,不用担心下一顿有没有吃的,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抢、被杀。这就够了。
她重新看向窗外,目光变得坚定。那些乱象是警示,也是鞭策。提醒她不能有丝毫松懈,要守好这扇窗,守好这个家,让里面的温暖和安稳,能一首持续下去。
顾晏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有我在。”
林晚抬头看他,笑了。
窗外,炼狱依旧。
窗内,灯火温暖。
她隔窗观望,不是为了同情或恐惧,而是为了更清醒地知道——她要守护的,究竟有多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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