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炙烤的第西十天，室外温度己经稳定在72℃，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焦糊味。胡同里的污水井早就干涸了，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像一张贪婪的嘴，吞噬着所有靠近的生命。
老宅的院门被砸得“砰砰”作响，伴随着尖锐的哭喊，像指甲刮过玻璃，刺耳得让人心烦。
“姐！林晚！你开门啊！我是林梦瑶啊！”继妹林梦瑶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濒死的绝望，“求你了！给我一口水！就一口！我快渴死了！”
林晚坐在监控屏幕前，指尖划过画面——镜头里，林梦瑶跪在滚烫的院门前，身上的名牌连衣裙被撕得破烂，沾满了污泥和血渍，原本精心打理的头发像一蓬枯草，粘在汗津津的脸上。她的嘴唇干裂出血，嘴角还挂着可疑的黑渍，显然是渴极了，连脏水都喝过。
她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是林晚的继父张强。他比林梦瑶好不了多少，衬衫湿透地贴在身上，肚子上的赘肉随着喘息起伏，眼神浑浊，却死死盯着紧闭的铁门，像一匹饿狼盯着猎物。
“晚晚，别开门。”赵兰端着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走过来，看到监控里的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对父女，没安好心！”
林晚没说话。她和这对继父女的恩怨，早在天灾前就结下了。张强当年靠着林晚母亲留下的抚恤金发家，转头就娶了林梦瑶的妈，把林晚赶到旧房子里自生自灭；林梦瑶更是从小就抢她的东西，骂她是“拖油瓶”，天灾前还在朋友圈炫耀新买的包，配文“有些人天生就该在泥里”。
“姐！我知道错了！”林梦瑶还在哭喊，声音越来越弱，“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抢你的东西！不该骂你！求你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救救我！我给你磕头了！”
她“砰砰”地往地上磕头，额头撞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很快就渗出血来。张强在一旁假惺惺地帮腔：“晚晚，爸知道以前对你不好，爸给你道歉！你看梦瑶都这样了，再不给水就死了！你就当积德行善……”
“积德行善？”林晚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当初你们把我赶出家门，卷走我妈的钱时，怎么没想过积德行善？林梦瑶在学校散播我谣言，让我被孤立时，怎么没想过积德行善？”
她按下了门口的扩音器按钮，声音透过喇叭传出去，清晰地落在父女俩耳里。
林梦瑶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变得更加尖利：“林晚！你个贱人！你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
张强也撕破了脸皮，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门上砸：“林晚！你开门！你妈留下的房子也有我的份！里面的东西也该有我们一份！你不给水，我们就砸门进去抢！”
“呵。”林晚冷笑一声，调出电网控制面板，“爸，把电网调到最高档。”
林建国早就憋着一股火，闻言立刻按下按钮。院墙上瞬间响起“滋滋”的电流声，蓝色的电火花在阳光下炸开，发出刺眼的光。
张强吓得手一哆嗦，石块“哐当”掉在地上。他看着那冒着火花的电网，又看了看旁边胡同口那具被电焦的尸体——那是前两天试图翻墙进来的小偷，此刻还保持着扭曲的姿势，散发着焦臭味。
“有……有电网？”张强的声音发颤，眼神里的贪婪被恐惧取代。
林梦瑶也看到了那具尸体，吓得脸色惨白，连哭都忘了，只是瘫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滚。”林晚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再敢砸门，就别怪电网不客气。”
张强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女儿，又看了看冒着火花的电网，最终还是怂了。他想拉林梦瑶起来，却发现她己经快虚脱了，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水……水……”
“林晚！你真要见死不救？”张强咬着牙喊，“她可是你妹妹！”
“我没有这样的妹妹。”林晚关掉扩音器，懒得再跟他废话。
监控里，张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眼神怨毒，然后转身踉跄着往胡同口走——他要去找水，顾不上这个可能随时会死的女儿了。
林梦瑶看着父亲的背影，彻底绝望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向院门，手指抠着滚烫的门缝，指甲盖都磨掉了，鲜血淋漓。
“姐……求你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我给你做牛做马……只要给我一口水……”
林晚看着她凄惨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前世，这对父女就是这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抢走了她最后的食物，把她推向了深渊。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姐，她快不行了……”林睿站在旁边，看着监控里林梦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声说，“要不……给她一瓶水？”
“不行。”林晚摇头，眼神坚定，“小睿，你记住，末世里，善良要给对的人。对这种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忘了张大妈家的孙子吗？就是给了他们半瓶水，结果被他们引来一群人抢东西，最后……”
林睿低下头，没再说话。他想起张大妈抱着孙子冰冷的尸体哭晕过去的样子，心里那点恻隐之心，很快被恐惧取代。
顾晏辰从外面巡逻回来，看到监控里的画面，又看了看林晚紧绷的侧脸，没多问，只是递过来一杯冰镇柠檬水：“喝点水，别影响心情。”
林晚接过水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她看向顾晏辰，他眼神平静，仿佛在说“你做得对”。
过了大约半小时，监控里的林梦瑶彻底不动了。她趴在滚烫的门垫上，身体还保持着向前爬的姿势，像一只被晒干的虫子。
赵兰叹了口气，别过头去：“造孽啊……但也是她自找的。”
林建国关掉了那个方向的监控画面：“别再看了，晦气。晚晚做得对，这种人，救了就是祸根。”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空调的凉风和冰箱的嗡鸣。林睿默默剥开一颗荔枝，塞进嘴里，甜凉的汁水让他暂时忘了外面的惨状。
林晚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手里的柠檬水渐渐变温。她知道，拒绝那对继父女，意味着什么。但她不后悔。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末世里，她首先要保护的，是身边的家人。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不值得一丝怜悯。
顾晏辰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要不要去院子里坐会儿？我刚弄了个吊床，挺凉快的。”
林晚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点了点头。
院子里的泳池波光粼粼，玫瑰在遮阳棚下开得正艳。林晚躺在吊床上，看着顾晏辰给花浇水的背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外面的世界依旧残酷，但只要守住这扇门，守住身边的人，就够了。
至于那些不值得的人，就让他们在高温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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