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雪水融化的清冽气息。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他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云瑶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她正抱着膝盖坐在雪地上，兽骨手链搭在他的手腕上，每一片骨头都泛着温润的白光。
“你醒了？”云瑶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风沙磨过，她猛地扑过来，却又怕弄疼他，只敢轻轻握住他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风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发疼。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归尘剑还插在身边的雪地里，剑身上的金线比之前淡了许多，却多了几分柔和的光泽。眉心的星印彻底消失了，那里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温热，像是从未存在过。
“水……”他终于挤出一个字。
云瑶慌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畅的暖意，林风这才缓过劲来，慢慢坐起身。
昆仑墟的雪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冰面上，折射出万千光点。远处的血色裂纹大多己经愈合，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印记，像大地结痂的伤疤。冰封神殿的废墟上，玄阳子正盘膝而坐，他胸口的伤口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脸色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玄阳子前辈……”林风看向那边。
“他在用最后的灵力稳固七星阵的残余。”云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玄关关闭后，七大宗门的气运锁链断了，很多被阵法压制的地方都在异动，他得盯着点。”
林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空荡荡的，既没有星印的灼热，也没有归尘剑的沉重，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想起漩涡里的金光，想起白衣人惊恐的嘶吼，还有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原来七大宗门的先祖们早就留了后手，星钥并非要被毁灭，而是要回归太初星核的本源。
“白衣人……”
“应该是被净化了。”云瑶轻声道，“你用归尘剑的至阳本源中和了他的阴寒碎片，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都随着金光散了，我能感觉到兽骨手链在欢呼。”
她抬起手腕，兽骨手链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风这才注意到，手链上的裂痕消失了，每一片骨头都亮得像玉。
这时，玄阳子走了过来。他脚步还有些虚浮，却挺首了脊梁，看向林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歉意：“林小友，多谢你。”
“前辈不必如此。”林风摇摇头，“是你提醒了我，要守住本心。”
玄阳子苦笑一声：“我哪配谈本心。流云宗欠的血债，怕是十辈子都还不清。”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古朴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流云宗的标志，“这是宗门的传位玉佩，从今天起，流云宗就交给你了。”
林风愣住了：“前辈，我……”
“你不用急着拒绝。”玄阳子将玉佩塞进他手里，“我活不了多久了，那些被献祭的修士残魂需要安抚，宗门里的蛀虫需要清理，这些都得有人来做。你不是七大宗门的人，反而最适合担这个担子。”
他看向云瑶：“雾隐谷的传承也该恢复了。天衍录玉符虽然裂了，但核心还在，你能解读上面的星图，正好可以重新记录这方天地的轨迹。”
云瑶握紧手中的玉符，符面上的裂纹里渗出淡淡的青光，像是有了新的生机。她抬头看向林风，眼里闪着明亮的光：“我可以的。”
林风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又看了看归尘剑。剑身上的金线突然流转起来，在冰面上投射出一道虚影——那是一幅新的星图，图上没有七大宗门的标记，只有无数散落的光点，像夜空中自由闪烁的星辰。
“看来归尘剑也同意了。”玄阳子笑道，“它认你为主，不是因为你是星钥的继承者，而是因为你选择了让一切回归本源。”
林风站起身，归尘剑自动飞到他手中。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与他的气息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那我们先去清理玄影卫的残余？”云瑶问道，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不急。”林风摇摇头，看向远处的天际，“玄天玄关虽闭，但蚀星之力的余烬还在，七大宗门的根基也得重新稳固。我们先回丹霞山，那里还有很多修士等着消息。”
玄阳子点点头：“我随后就到。有些事，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林风与云瑶相视一笑，并肩走向昆仑墟的边缘。归尘剑的金光在他们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影，像一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路。
雪地上，玄阳子望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骨灰坛，那是他在神殿废墟里找到的，里面装着楚玄山的骨灰。
“师弟，你看，天终究是亮了。”
风拂过冰面，带着远处的鸟鸣。昆仑墟的裂痕正在慢慢消失，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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