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昆仑墟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越往北行，气温愈发凛冽，草木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的岩石与终年不化的积雪。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细针般刺痛，归尘剑的金光在林风周身流转，才勉强挡住这刺骨的寒意。
“听说昆仑墟的雪，十年才化一次。”云瑶呵出一团白气，兽骨手链上的青光裹住两人，“老一辈的修士说，这里的雪山藏着上古星辰的碎片，所以连风雪都带着星力。”
林风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冰面，冰层下隐约能看到闪烁的光点，像是被冻结的星辰。他想起玄阳子说过的话——昆仑墟曾是七星阵的阵眼之一，当年玄天域主为了稳固阵基，在这里埋下了无数修士的灵骨。
行至第七日，一座首插云霄的雪山出现在眼前。山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却有淡淡的金光从雪层下透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冰层深处苏醒。
“就是这里了。”林风望着山顶，归尘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金线如活物般游走，“剑在回应。”
两人沿着陡峭的冰坡向上攀爬。雪层下的金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冰层碎裂的声响。当他们终于踏上山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一片巨大的冰湖横亘在山顶，湖面晶莹剔透，冰层下却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白骨。这些白骨以某种阵型排列，每一根骨头上都刻着星纹，无数光点从星纹中渗出，在冰湖上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星门虚影。
“是七星阵的残阵。”云瑶的声音带着寒意，“这些白骨……都是当年被献祭的修士。”
林风握紧归尘剑，刚要挥剑劈开冰层，冰湖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那些白骨竟缓缓抬起，骨缝中渗出黑色的雾气，隐约凝聚成玄影卫的铠甲模样。
“还没散吗？”林风皱眉。玄天玄关己关，蚀星之力本该消散，可这些白骨上的戾气却比山坳里的玄影卫更重。
“是执念太深。”云瑶蹲下身，指尖轻触冰面，“他们死的时候还抱着守护的信念，星纹与怨念纠缠，反倒成了新的囚笼。”
话音刚落，冰湖突然炸裂！无数白骨化作利箭射向两人，黑雾中传来凄厉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嚎。林风挥剑格挡，归尘剑的金光扫过，白骨上的黑雾瞬间消散，可那些白骨却像有生命般，碎裂后又重新凝聚。
“这样不行。”林风额头冒汗，“它们不怕剑斩，得找到阵眼。”
云瑶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冰湖中央的一块黑石上。那黑石约莫丈许高，表面刻满了扭曲的星纹，与雾隐谷观星台上的星图截然不同，透着一股掠夺与压迫的气息。
“是那块石头！”云瑶指着黑石，“它在吸收白骨的怨念，用来维持残阵！”
林风会意，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黑石。归尘剑凝聚起全身金光，狠狠斩在黑石上——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黑石竟纹丝不动，反倒是林风被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发麻。
“好硬！”
“用星力！”云瑶突然喊道，“让归尘剑引天上的星力！”
林风立刻会意。他抬手望天，归尘剑指向苍穹，剑身上的金线与天上的星辰连成一线。刹那间，无数星光倾泻而下，顺着剑身注入黑石。黑石上的扭曲星纹剧烈闪烁，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哀嚎。
“就是现在！”云瑶祭出天衍录玉符，青光化作锁链缠上黑石，“这些白骨本是守护星轨的力量，不该被如此利用！”
玉符的青光与归尘剑的金光交织，黑石上的星纹渐渐褪色。冰湖下的白骨不再躁动，那些碎裂的骨片在空中盘旋，慢慢拼凑成一个个完整的身影——有白发老者，有中年修士，还有几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的身影在星光中渐渐清晰，却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只是平静地望着林风与云瑶，像是在道谢。为首的白发老者对着两人拱手，随即转身，带领着所有身影走向星门虚影。
星门缓缓打开，透出温暖的光芒。那些身影一个个穿过星门，消散在光中。最后一个少年走过时，突然回头，对着云瑶挥了挥手，手中还握着一块与她兽骨手链相似的碎片。
云瑶眼眶一热，也对着他挥了挥手。
当最后一道身影消失，星门虚影缓缓闭合，冰湖重新凝结，只是这一次，冰层下的白骨化作了点点星光，与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再无半分怨念。那块黑石则渐渐碎裂，化作粉末融入雪中。
山顶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冰湖之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林风望着脚下的冰湖，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困守一方，而是让该安息的安息，该前行的前行。
云瑶走到他身边，指着远处的天际：“你看，雪化了。”
林风抬头望去，只见山脚下的积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下面的青草嫩芽。几只不知名的飞鸟从山谷中飞出，在阳光下舒展翅膀。
“昆仑墟的春天，好像提前来了。”云瑶笑着说。
林风握住她的手，归尘剑轻轻嗡鸣。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下一站去哪？”云瑶问。
林风望着东方，那里是落星滩的方向，据说那里的海滩上，每一颗石子都藏着一段星的故事。
“去落星滩。”他说，“听说那里的日落很美。”
“好啊。”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山之巅，只留下归尘剑的金光与兽骨手链的青光交织的痕迹，在阳光下，像一道跨越天地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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