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星滩时,晨雾正沿着海岸线漫卷。林风将那枚莹蓝石子嵌在归尘剑的剑鞘缝隙里,星芒透过木鞘,在晨光中映出细碎的光斑。云瑶望着渔村渐远的轮廓,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十几枚不同颜色的星子石。
“昨夜老者塞给我的,说带着能安神。”她倒出一枚赤红石子,石心的纹路像团跳动的火苗,“你看这枚,倒像是丹霞山的火种。”
话音未落,赤红石子突然发烫,在掌心灼出淡淡的印记。云瑶惊呼一声,石子己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成燎原的火纹。远处的海面上,数道流光应声而来,落在两人面前化作几位修士,为首的正是流云宗的青衫长老。
“林少侠,云姑娘。”长老拱手时,袖中飘出片带星纹的花瓣,“玄阳子前辈在雾隐谷传讯,说谷中生出的灵芽遇了怪事,请二位移步一观。”
雾隐谷在落星滩以西三百里,曾是玄影卫囤积阴煞的禁地。如今谷口的黑雾早己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紫雾藤,藤叶上滚动的露珠都带着星芒。玄阳子正蹲在谷地中央,对着一株半尺高的绿芽发愁,芽尖顶着颗晶莹的花苞,却裹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
“这芽是三月前破土的,本是吸收星潮之力长成,前些天突然生出这邪祟玩意儿。”玄阳子扒开芽根的泥土,露出几条缠绕的银丝,“你看这根须,竟在吸食周围的星力,倒像是……”
“像是被驯化的阴煞。”林风指尖搭上芽尖,归尘剑的金线瞬间缠绕而上,黑气遇金线便簌簌发抖,“是玄天域主残留的阴煞,附着在新生灵脉上了。”
云瑶取出落星滩捡的莹蓝石子,贴近花苞时,石子光芒大盛,黑气竟顺着石子纹路被缓缓吸走,花苞顿时舒展,吐出三瓣带着星斑的花瓣。周围的紫雾藤像是受了感召,纷纷朝这边倾斜,叶片上的星芒连成一片光网。
“原来星子石能净化阴煞。”玄阳子抚着胡须笑起来,“前些天派弟子去落星滩采买,回来却说那里的星子石被一伙蒙面人抢了,连拾石子的老渔民都被打伤了。”
林风剑眉微蹙。归尘剑突然指向谷外,金线在空气中划出轨迹,竟映出几个黑袍人的虚影——与玄影卫的装束相似,却在黑袍边角绣着银色骷髅。
“是‘残影阁’。”青衫长老脸色凝重,“这伙人是玄天域主的余党,近日常在各地抢夺蕴含星力的物件,据说在拼凑什么‘逆星阵’。”
说话间,谷外传来阵阵鸟鸣。一群信鸽扑棱棱落在枝头,脚上绑着的竹管里塞着字条,竟是各地修士传来的消息:丹霞山的星纹石碑被人刮去了一角,昆仑墟新发现的灵脉旁出现了残影阁的踪迹,连落星滩的渔村里,都有人看到黑袍人深夜挖沙……
云瑶将字条一一铺开,恰好拼成半张残缺的星图,图中标记的位置,正是几处星力汇聚之地。
“他们想逆转星潮,重聚阴煞。”林风握紧归尘剑,剑鞘里的莹蓝石子与剑身金线共振,“星潮是万物归位的征兆,他们偏要逆势而为。”
玄阳子摘下花苞上的星斑花瓣,碾碎后混着晨露抹在信鸽腿上:“我己传讯给各派,三日后在丹霞山汇合。残影阁想搅乱星序,咱们就用这漫天星力,筑一道他们跨不过的屏障。”
紫雾藤的叶片突然齐齐作响,像是在应和。那株新生的灵芽己长到尺许高,花苞尽数绽放,每一瓣花瓣上都浮现出不同的星图,有昆仑墟的雪线,有落星滩的潮汐,还有丹霞山的轮廓。
林风望着灵芽顶端最亮的那朵花,忽然想起落星滩老者的话——“潮水按节律涨落”。万物自有其序,逆势者,终将被潮汐吞没。
三日后清晨,丹霞山的观星台上,各派修士己聚齐。流云宗弟子将星纹石碑修补完整,碑上的秘籍文字在阳光下流转,与天边的星轨遥相呼应。林风站在碑前,归尘剑插入石缝,金线顺着碑身蔓延,将各派带来的星子石串联成网,在山巅织出一片璀璨的星幕。
远处的天际,几团黑云正朝这边涌来,黑袍人的身影在云间若隐若现。残影阁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云瑶拾起一块从落星滩带来的浅金色沙粒,撒向空中。沙粒遇星幕之光,竟化作无数细小的星子,在山巅盘旋成阵。
“落星滩的沙,本就是星辰尘埃。”她望着林风笑眼弯弯,“他们要逆星,咱们就请星辰来做见证。”
归尘剑发出清越的剑鸣,林风握住剑柄的刹那,山巅的星幕突然降下万千光丝,如同一柄无形的巨伞,将整个丹霞山护在其中。黑云撞在光伞上,顿时溃散成烟,黑袍人惊呼着坠落,却在接触光丝的瞬间,黑袍上的骷髅纹章便寸寸碎裂……
观星台下,传来阵阵欢呼。林风望着天边重新清明的星空,忽然明白,所谓屏障,从不是冰冷的壁垒,而是无数人手中的星子石、心头的星火,汇聚成的温暖光河。
山风吹过,带来了雾隐谷灵芽的清香,也带来了落星滩的咸湿气息。云瑶递来一枚新捡的星子石,石心的纹路,恰好是此刻丹霞山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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