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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苦路上的追踪

小说: 永恒之城的玫瑰   作者:废墟造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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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晨雾总带着股执拗的黏稠,像浸过橄榄油的麻布,又混着昨夜未散的火药味——那是硝石与硫磺的尖锐气息,被老城的石墙揉碎了,沉甸甸地压在拜占庭式的圆顶上。1948年5月的这个黎明,交火的间隙比往常长了些,却更让人不安,仿佛枪声在酝酿更猛烈的爆发。埃利泽攥着那片羊皮残页的手指泛白,纸边缘的磨损处蹭着掌心的茧子,像要把那些星图的纹路刻进肉里。他盯着前面莉娅的背影,女孩的粗布裙沾着墙灰,裙摆扫过石板路时,带起的露水在晨光里闪成细碎的银线。

他们穿过雅法门时,守城的阿拉伯士兵正用布擦拭步枪,枪管上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士兵瞥了埃利泽一眼,目光在他胸前的大卫之星吊坠上停了半秒,又转向莉娅——她的头发用一根铜簪绾着,簪头刻着半朵玫瑰,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犹太人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士兵的希伯来语带着浓重的阿拉伯口音,喉结滚动着,“昨晚斯特恩帮的人在哭墙附近杀了三个阿拉伯商贩,你们的人,总喜欢在节日前后动手。”

埃利泽没接话。他知道士兵说的“节日”是逾越节,三天前,哈加纳的人刚在旧城的犹太区点燃了篝火,纪念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而现在,那些篝火的余烬还飘在雾里,混着阿拉伯人烤麦饼的香气,成了这片土地最荒诞的调和剂。莉娅突然停在一处拐角,石墙上的弹孔像被挖掉的牙齿,露出里面灰黄色的石芯。“停在这里。”她的声音轻得像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埃利泽凑近时,靴底碾过一枚变形的弹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认出这是英式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子弹,斯特恩帮的人常用这种枪——他们总说“要用殖民者的武器打殖民者”,却忘了子弹杀的从来都是邻居。石墙的断口处,几块中世纪的方石歪斜地嵌在里面,其中一块的侧面有个模糊的十字,是朝圣者用指甲和石块一点点抠出来的,边缘的凿痕里还卡着16世纪的陶片残片,釉色是威尼斯产的钴蓝。

“苦路第二站。”埃利泽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在父亲的《圣地考古录》里见过这面墙的照片,1930年代时它还完整,墙上挂着青铜十字架,下面的铭牌写着“耶稣受鞭刑处”。1947年的冲突中,十字架被阿拉伯青年砸烂了,碎片据说被一个修女藏在圣墓教堂的地窖里,现在连地窖的门都被焊死了。

莉娅的手指抚过一块方形石板,石板比周围的石头新些,边缘的水泥缝己经开裂。埃利泽蹲下身,发现石板与墙体的缝隙里卡着半片棕榈叶,叶片边缘卷成焦黑的螺旋,像被火钳夹过。“逾越节的棕榈枝。”他用指尖碰了碰,叶片脆得像干纸,“每年逾越节前,犹太人会在耶利哥采摘棕榈枝,带到圣殿山献祭。耶稣进耶路撒冷那天,民众挥舞的就是这种枝子。”他突然想起《马可福音》里的记载:“有人把衣服铺在路上,也有人把田间的树枝砍下来铺在路上。”而现在,这半片焦叶卡在弹痕累累的墙缝里,像个被遗忘的注脚。

莉娅突然吸气,指尖抠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拉。石板像生了锈的抽屉,发出“吱呀”的呻吟,后面的空洞里涌出一股凉气,带着霉味和没药的香气——那是一种微苦的、带着木质调的香,埃利泽在清洗父亲收藏的古卷时闻到过,是1世纪犹太祭司常用的熏香。他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照亮了那个符号:圆圈里的鱼形图案,鱼尾处缠着一个希伯来字母“?”,像条溺水的鱼被水草缠住。

“ΙΧΘΥΣ。”埃利泽的喉结动了动。希腊语的“鱼”,每个字母合起来是“耶稣基督,神之子,救主”。但这个鱼形图案的鳞片是用希伯来字母刻的,每片鳞都是一个“ Aleph”,那是希伯来语的第一个字母,象征“开端”。而那个“Mem”字母,像个歪歪扭扭的波浪,让他想起《创世纪》开篇:“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我父亲说,这是‘两个源头’的意思。”莉娅的指尖轻轻划过符号,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埋死人时蹭的泥土,“就像约旦河与基训泉,看着是两条河,其实在地下是连在一起的。”她从空洞里取出一卷东西,亚麻布的边缘己经发黑,展开时,埃利泽看见一块羊毛披肩,深蓝色的底色褪成了灰蓝,边缘绣着七枝烛台,烛台的火焰却被绣成了十字架的形状,针脚歪歪扭扭,像是个初学刺绣的人绣的,线是用植物染的茜草红,现在成了暗淡的砖色。

“1世纪的织物。”埃利泽的手指拂过披肩,羊毛粗糙得像砂纸,“这种羊毛产自犹地亚山区的黑羊,只有祭司和富人能用。你看这里——”他指着披肩的角落,那里绣着几行小字,亚拉姆语的字母挤在一起,像害怕被人看见,“‘为了拉结的子孙,藏于鞭刑之处’。拉结是以色列人的母亲,这里的‘子孙’应该指犹太基督徒。”他突然注意到针线间夹着的炭化麦粒,有三粒,大小均匀,边缘带着被火燎过的焦黑,“逾越节的麦饼,被烧成炭混在里面。”父亲的手稿里写过,犹太基督徒相信麦饼是“天上的粮”,烧炭后藏进圣物,是为了让“看不见的粮”永远陪着他们。

披肩的另一侧,绣着“第七站”三个字,墨迹被水浸过,晕成一片模糊的蓝,像哭过的痕迹。埃利泽想起羊皮残页上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斗柄末端,正好对着苦路第七站的位置,旁边用亚拉姆语写着“活水之源”。他低头看脚下的石板,缝隙里渗出细小的水流,在晨光里闪着亮,像条银色的蛇。水的气味很特别,带着铁锈味,还有点像陈年的葡萄酒——那是基训泉的水,从圣殿山的地下水道流过来,几千年来,这水滋养过所罗门圣殿的祭司,也浸泡过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人的血。

“他们在找这个。”莉娅突然说,声音发颤。她指的是斯特恩帮,那些穿着风衣、眼神狂热的年轻人,昨天深夜,埃利泽在哈加纳的监听站里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找到鱼形标记,就能找到玫瑰印记的女人”,另一个声音骂着“犹太的叛徒,跟基督徒杂种通婚的孽种”。埃利泽当时没明白,现在看着莉娅手腕内侧的玫瑰胎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那胎记是淡红色的,边缘像花瓣,此刻在晨光里,竟泛出一点血的颜色。

“我父亲说,有些秘密必须用血守护。”莉娅的目光越过石墙,望向远处的圣殿山,圆顶清真寺的金顶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枚被遗忘的金币。“就像两千年前,有人背着十字架走过这条路,每一步都在流血,血滴在石板上,把秘密藏进石头里。”她把披肩叠起来,塞回墙洞,石板复位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敲某个沉睡的门。

雾开始散了,宣礼塔传来阿拉伯人的晨祷声,阿赞的吟唱悠长而苍凉,混着远处犹太会堂的晨祷声——那是《诗篇》的片段:“耶和华啊,求你起来,愿你的仇敌西散,愿恨你的人从你面前逃跑。”两种声音在雾里纠缠,像在打架,又像在哭。埃利泽攥紧羊皮残页,星图上的北斗七星仿佛活了过来,斗柄首指第七站的方向,那里的古井据说藏着从所罗门时代就流传的秘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莉娅不是在追踪某个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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