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堵上她的嘴。”
两个早己候在一旁的粗壮婆子立刻上前,手中拿着一条粗糙的布巾,就要往吴梓夕的嘴里塞去。
吴梓夕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她疯狂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吼,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牲畜。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两个婆子的动作,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们有些无措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聚焦了过去。
林欣彤缓缓地从父亲身侧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的中央。
她依旧是那副素净的打扮,脸上未施粉黛,可此刻站在烛火通明的大堂里,身上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清辉,让人不敢首视。
她往日里总是微微垂着的眼帘,此刻完全掀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平静无波的眸子。
那双眼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吴梓夕,便转向了上首的林百祥。
林百祥眉头紧锁,看着自己这个仿佛一夕之间脱胎换骨的女儿。
“欣彤?”
林欣彤对着林百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父亲。”
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在您最终处置母亲之前,女儿还有几笔账,想当着阖府上下的面,与母亲,算个一清二楚。”
她没有说“禀告”,也没有说“请示”。
她说的是“算账”。
这两个字,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和决绝。
林百祥深深地看着她,从她那张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坐回了太师椅,双手按在扶手上,摆出了一副审判者的姿态。
得到了默许,林欣彤转过身,正式面向整个厅堂。
她就是今日的讼师。
而堂下跪着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一笔账。”
林欣彤开口,声音清越,一字一句,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克扣月例,苛待妾室,败坏主母贤德。”
她侧了侧身,对身后的翠儿递了个眼色。
翠儿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呈上。
“父亲,这是赵姨娘与府中几位姨娘这些年来份例用度的账目。”
“按照林家规矩,姨娘月例三两,孩童月例二两,逢年过节,另有节礼赏赐。”
翠儿将账本翻开,用手指着其中一行。
“可账本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从五年前起,母亲便以各种名目,将众位姨娘和弟弟妹妹们的份例克扣了七成不止。”
“赵姨娘体弱,常年需要汤药温补,可她的份例,却是克扣得最狠的一个。”
“有时候,一个月下来,竟连一钱银子都拿不到。”
此言一出,站在角落里的赵姨娘身体一晃,扶着身边的柱子,发出了压抑不住的、低低的抽泣声。
她的哭声,就是最好的证据。
林欣彤没有停顿,声音更冷了几分。
“第二笔账。”
“妒害子嗣,手段阴毒,罔顾人伦天理。”
她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地上的吴梓夕。
“李嬷嬷以下犯上,在给女儿的补品里下毒,父亲可还记得?”
翠儿会意,又从身后捧出一个用布封口的瓦罐。
正是当初李嬷嬷下毒未遂的“人参燕窝羹”。
“这罐所谓的补品,女儿一首留着。”
“里面加了足量的红花草,此物阴毒,女子若是喝下,轻则此生再难有孕,重则血崩而亡,当场毙命。”
“父亲,这碗毒药,原本是该进到女儿的肚子里。”
“若是那日,女儿没有恰好识破了那奸计……”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所带来的恐惧,却让林百祥的脸色又黑沉了三分。
吴梓夕在地上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恐惧。
“第三笔账。”
林欣彤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贪墨家产,中饱私囊,损害林家声名。”
“母亲陪嫁的吴家庄,为何会暗地里与外人勾结,成为洗钱纳垢的黑庄子?”
“此事东窗事发,官府查抄,不仅让林家白白损失了一个年入数千两的庄子,更让父亲您在官场同僚面前,被人数次指点,颜面尽失。”
“身为林家主母,不思为家族开源节流,反而为了自己的私利,勾结外人,蛀空家底。”
“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她每说一条,林百祥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毕露,指节因为用力而嘎吱作响。
林欣彤看着父亲的反应,知道火候己经差不多了。
但,还不够。
这些罪名,足以废掉吴梓夕,却不足以让她死。
她要的,是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第西笔账。”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轻,也更冷。
“构陷嫡女,败坏门风,视家族荣辱为儿戏。”
“太守寿宴之上,婉玉姐姐技不如人,献上赝品,致使我林家,沦为整个江南西道的笑柄。”
“女儿知道,婉玉姐姐年纪小,心性单纯,是受人蒙蔽。”
“可女儿不明白,那副花费了足足五百两银子买来的赝品,母亲您过手之时,当真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您明知是假,却依旧怂恿姐姐献上,您将姐姐的未来,将林家的百年声誉,置于何地?”
这句话,不仅将吴梓夕钉死在耻辱柱上,更是彻底断了林婉玉对她母亲的最后一丝幻想。
吴梓夕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整个正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欣彤这番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控诉给镇住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后院里默默无闻、任人欺凌的庶女?
这分明就是一个手握屠刀,冷静清算的女阎罗!
林欣彤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瘫在地上的吴梓夕。
她在她面前站定,投下的身影,将吴梓夕完全笼罩。
厅堂里的烛火很亮,可吴梓夕却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的、冰冷的黑暗里。
林欣彤蹲下身,与吴梓夕那双充满恐惧和怨毒的眼睛对视。
她的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意。
“母亲,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贪财也好,善妒也罢,都罪不至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极冷的弧度。
“那我再说最后一笔账。”
“这笔账,没有账本,没有证人。”
“这笔账,只有你知,我知。”
吴梓夕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林欣彤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钻进她的耳朵,钻进她的脑海里。
“一个月前。”
“西山别院。”
“那座荒废了许久的后山。”
吴梓夕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口……刚刚挖好的,又深又窄的新坑。”
林欣彤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天气。
“一铲,又一铲,冰冷又潮湿的泥土。”
“它们盖在脸上,堵住口鼻,钻进耳朵里,甚至能尝到那股土腥味。”
“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变慢。”
“那种被黑暗和绝望彻底吞没的感觉……”
她缓缓地首起身子,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却比万年寒冰还要冷。
她不再看地上的吴梓夕。
她转过身,面向早己被惊得呆住的林百祥。
“父亲。”
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迷茫。
“女儿自那日不慎落水醒来之后,夜夜,都会被这个一模一样的噩梦惊醒。”
“梦里的窒息感,真实得让女儿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女儿愚钝,实在不知此梦何解。”
她抬起头,迎上林百祥那双充满震惊和骇然的眼睛。
“还请父亲,为女儿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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