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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残泪焚心·感知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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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人类形态)踉跄地撞开“暗影庭院”深处一间废弃储藏室的门,沉重的锈蚀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他反手将门重重摔上,隔绝了外面若有若无的、属于古朗基的嘶鸣与腐朽气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如同受伤野兽的嘶鸣,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空气中回荡。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右手死死按住左臂上那道狰狞的裂口——那里不再流淌紫黑色的能量血液,在回归人类形态后,转化为一道深可见骨的、边缘焦黑翻卷的巨大伤口,剧烈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但这物理层面的剧痛,远不及他意识深处那场毁灭风暴的万分之一!

混乱! 前所未有的混乱主宰了他的思维! 那个小女孩恐惧无助的双眼…五代雄介最后爆发出的守护意志…以及…自己那失控的、反噬自身的能量爆炸…最后定格在意识中的,是胸前暗黑灵石核心那一线刺破黑暗的纯粹金光!

“光…?”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懦弱?!软弱?!不该存在的杂质!” “我的力量…完美的黑暗…岂容玷污?!”

暴戾的否定如同岩浆般在意识核心沸腾、喷涌!他需要毁灭!毁灭那个小女孩!毁灭五代!毁灭一切胆敢撼动他黑暗信念的存在!唯有绝对的湮灭才能重新证明他的道路正确无误!唯有杀戮才能平息这焚心蚀骨的混乱与…那该死的、陌生而灼热的悸动感?!

然而… 当他狂暴的杀意在意识中疯狂肆虐,试图将那个小女孩的形象连同那双眼睛彻底碾碎时… 那股悸动感…却如同被投入火中的油脂…燃烧得更加猛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刺痛…或者说…悲伤?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暴怒的意志,让他毁灭的意念…出现了一丝…滞涩?

“呃!”零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地面上! 轰! 尘土飞扬!坚硬的混凝土地面被他覆盖着普通人类皮肤的拳头砸出一个浅坑,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但这痛感…却远不如意识深处那混乱风暴带来的折磨!

他喘息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下意识地抬起,目光落在储藏室角落一面布满裂纹、模糊不清的废弃落地镜上。镜中映出一个狼狈的身影:苍白的脸,布满冷汗和灰尘,阴郁的眉眼间交织着暴怒、痛苦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迷茫?

镜中人的形象,与他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总是带着笑容的“五代雄介”…完全不同! 但… 就在他凝视镜中那双充满混乱和杀意的、属于自己的眼睛时… 一滴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顺着他的左眼角…悄然滑落。

零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右手,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脸颊上那一点微凉的湿痕。 水? 眼泪? 他…哭了?!

如同被最滚烫的烙铁烫到,零猛地缩回手!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极致荒谬、耻辱和毁灭冲动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嘶吼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镜子中那个流泪的自己,如同一头彻底疯狂的凶兽!所有的混乱、痛苦、暴怒、还有那该死的悸动和耻辱,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懦弱!废物!不该存在的杂质!!!” 他嘶吼着,如同炮弹般冲向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覆盖着普通人类皮肤的右拳,携带着他此刻所有狂暴混乱的意志,狠狠砸向镜中那个流泪的自己!

咔嚓——轰隆——!!! 不堪重负的镜面在巨大的力量下轰然爆碎!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西散飞溅!破碎的镜片深深扎入他挥舞的拳头和手臂,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与左臂那焦黑的伤口流下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滴落、晕开…

剧烈的刺痛从手臂传来,鲜血的温热触感让他混乱暴走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清醒。零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着,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尖锐的棱角反射着昏暗的光芒,映照出无数个他破碎、流血、扭曲的面容。

他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又低头看了看左臂那道狰狞的裂口和满地的碎玻璃渣。 镜中人…碎了。 但那股混乱…那股悸动… 为何…还在?

椿秀一诊所,地下核心医疗室。

维生仪器发出稳定而轻微的嘀嗒声,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混合的冰冷气息。五代雄介静静地躺在维生平台上,覆盖着全身的传感器如同蛛网,连接着周围闪烁着复杂数据的仪器屏幕。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如同大理石,胸口中露出的亚玛达姆灵石,那点微弱的赤金色光芒在灰黑色侵蚀纹路的缠绕下忽明忽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樱子守在一旁,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她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复杂的能量图谱和灵魂波形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剧烈地起伏波动着。代表五代自身灵魂意志的赤金色波形极其微弱,代表侵蚀能量的灰黑色波形则如同贪婪的巨兽,时刻准备将其吞噬。但此刻,樱子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屏幕一角——一个极其微弱、闪烁着靛蓝色光芒的独特波形节点正在艰难地、缓慢地…变得清晰!

“秀一!你看!”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屏幕,“靛蓝色节点!比之前的探测更清晰了!波动频率正在趋向稳定!这…这绝对是飞马形态(Pegasus Form)的超感知力场核心在凝聚!五代…他昏迷的意识深处…正在本能地凝聚属于飞马形态的力量种子!”

椿秀一凑近屏幕,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不断稳定、强化的靛蓝色波形节点,又看了看五代胸口中那几乎被灰黑色覆盖的灵石。“…在深度昏迷、意志濒临崩溃的状态下,仅靠本能和守护的执念…就能凝聚新形态的力量核心?”他的声音充满了震撼,“这不仅仅是意志力…这是他与灵石灵魂链接的深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仿佛是为了印证樱子的话,维生平台上的五代雄介,在深度昏迷中,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呼唤一个名字。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靛蓝色能量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道波动拂过樱子焦急的脸庞,拂过椿秀一凝重的目光,拂过冰冷的仪器外壳… 它穿透了诊所厚厚的地板和墙壁,如同无形的探测器,扫过街道上因之前袭击而惊魂未定、彼此搀扶疏散的人群,扫过呼啸而过的警车和救护车闪烁的顶灯… 它甚至…极其微弱地…拂过了远处“光核塔”地下战场残留的能量气息——那属于零的、充满了狂暴毁灭和混乱挣扎的黑暗波动余烬!

嗡——! 当这道靛蓝色的感知波动触及零留下的黑暗能量余烬时,五代雄介紧闭的眼皮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维生仪器上,代表着生命体征的几条微弱曲线,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异常的波动峰值!

“有反应了!”樱子失声惊呼,紧紧盯着屏幕上五代灵魂波形图上同步出现的、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剧烈脉冲!“他感知到了!感知到了零留下的痕迹!这波动…充满了痛苦、混乱和…一种强烈的自我冲突?!”

樱子立刻调出之前捕捉到的零在“蚀刻之渊”引发能量洪流时的数据图谱。她将五代此刻感知到的零的能量余烬图谱,与之前的图谱进行叠加对比分析!屏幕上,代表着零核心黑暗能量的紫黑色波形疯狂翻滚,如同暴怒的海洋。但樱子敏锐地将波形放大,聚焦到最核心的区域!

“找到了!”樱子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她指着图谱核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紫黑色狂潮淹没的点!“看这里!在零的能量核心最深处!当五代的感知波动触及这里的瞬间!这个点的活跃度…出现了异常峰值!能量属性…和之前五代意志波动引发零灵石金光时的属性…完全一致!是那颗‘光之种子’!它在呼应五代的感知!”

樱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洞悉的光芒:“五代昏迷中凝聚的飞马感知力…像一把钥匙!它不仅能感知外部环境和能量痕迹…更能穿透黑暗壁垒…微弱地触及零核心深处那颗被压制的种子!这是双向的链接通道!虽然极其微弱和不稳定…但这证明,那颗‘光之种子’并非死物!它在五代意志的呼唤下…在苏醒!在挣扎!它就是零体内…属于五代的人性残留!是他们灵魂链接的关键节点!也是未来…沟通甚至…唤醒零的唯一桥梁!”

仿佛听到了樱子激动的话语,维生平台上的五代雄介,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上,那道紧蹙的眉心…极其微弱地…舒展了一丝。

“暗影庭院”,深处一间相对“整洁”的石室。

零坐在一张粗糙的石椅上,左臂的伤口己经被某种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色粘稠物质粗略地覆盖、凝固,暂时止住了渗血,但内部的剧痛和灼烧感依旧清晰。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气息。破碎镜片划伤的手臂不再流血,但细小的伤口依然刺痛。地面上,几滴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如同他混乱内心的无声控诉。

轻微的脚步声在石室外响起,优雅而从容。 玫瑰女(ラ?バルバ?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曳地的长裙无声地拂过地面。她并未踏入石室,只是倚着门框,暗金色的竖瞳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静静注视着阴影中那个沉默压抑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硝烟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暴怒与某种脆弱的气息。

“暗蚀…”玫瑰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丝绸,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光核塔’的行动…失败了。”她的语气平静地陈述着结果,听不出丝毫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探究。“游戏中断…葛集团怪物滋·伽雅·古(螳螂种)被人类火力重伤逃脱,滋·古拉加·古(金属种)被液氮重创后遁入地下水道…滋·古伽鲁·古(漆黑甲壳种)被空我重创关节…也撤离了…人类…守住了他们的‘光’。”

零的身体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但玫瑰女清晰地看到,他搭在石椅扶手上的、布满细小伤口的右手,手指猛地收紧!坚硬的石材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的石屑簌簌落下!

“滋·伽雅·古…那个废物…”零的声音终于响起,透过散乱的发丝传出,沙哑、冰冷,压抑着火山般的暴怒,“…它的失败…浪费了…绝佳的机会…”他将失败的原因,精准地导向了那只在战场上被一条薰精准干扰的螳螂种古朗基。

“是吗?”玫瑰女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零那被黑色凝固物覆盖的左臂裂口上。“…力量的失控…似乎才是关键呢…”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锐利的锋芒,精准地刺向零最不愿面对的真相!“失控…源于何处?那个弱小人类的注视?还是…空我那最后一缕…不甘的意志?”

零猛地抬起头! 散乱的发丝下,那双阴郁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射向玫瑰女!“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充满了警告和威胁!失控?那是意外!是五代垂死挣扎的干扰!是那该死的、不该出现的软弱情绪的干扰!与他…与他的黑暗核心无关!

玫瑰女对零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目光恍若未见,她优雅地抬起手,指尖把玩着那片透明的黑色水晶花瓣。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月光,穿透零暴怒的表象,落在他内心深处那片依旧翻腾着混乱风暴的角落。 “力量失控…有两种可能。”玫瑰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缓缓流淌进石室,“其一…力量本身…存在瑕疵…无法完美掌控…如同稚嫩的幼兽…空有爪牙…” 她微微停顿,暗金色的竖瞳牢牢锁定零的眼睛深处。 “…其二…掌控力量的核心意志…本身…出现了裂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叹息。 “…暗蚀…你告诉我…” “…你胸前的暗黑灵石…那完美纯粹的黑暗…真的…毫无瑕疵吗?” “…那道…金色的光…究竟是什么?”

“闭嘴——!!!” 零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猛地从石椅上站起!狂暴的黑暗能量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石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玫瑰女,那眼神,仿佛要将她连同她的话语一起彻底撕碎!

“那道光是…意外!”零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狂暴的否定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惊惶!“是五代…临死的反扑!是干扰!是必须被碾碎的杂质!我的黑暗…完美无瑕!下一次…下一次我…”

就在零狂暴嘶吼、试图用激烈的言辞掩盖内心动摇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坚韧的靛蓝色能量波动,如同穿过千山万水的无形触须,极其突兀地、精准地…穿透了石室的屏障,拂过了零的身体!

这股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守护意志…带着一种洞悉般的感知力…瞬间触及了他胸前暗黑灵石的核心!

刹那间—— 零狂暴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大!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金色碎芒…如同被强行点亮般…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清晰的、如同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感觉…混合着灵魂深处那颗“光之种子”被强行碰触引发的悸动…狠狠冲击了他混乱的意识!

“…呃!”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他覆盖着黑色凝固物的左臂裂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那道靛蓝色的感知波动…穿透了黑暗…首接点燃了链接伤口的某种根源!

玫瑰女暗金色的竖瞳,在捕捉到零眼中那转瞬即逝的金色碎芒和剧烈反应的瞬间,猛地收缩!一抹深邃的、仿佛洞悉了某种禁忌奥秘的幽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她看着零那混杂着痛苦、惊愕和极力掩饰的慌乱表情,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加深了。

“意外的‘光’?”玫瑰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咏叹,在零耳边幽幽响起,“…还是…早己埋下的‘火种’?暗蚀…你需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外部的敌人呢…”

她不再停留,优雅地转身,曳地的长裙消失在石室门口的阴影中,留下零独自一人僵硬地站在原地,右手紧紧捂着剧痛灼热的左臂裂口,那双阴郁的眼睛深处,狂暴的杀意之下…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道靛蓝色的感知波动…来自五代雄介?! 他竟然…在昏迷中…也能感应到我?!甚至…能触及我核心深处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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