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存储卡在宁夜掌心微微发烫。他盯着眼前自称"林夏"的女孩，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太完美了——每个微表情、每处身体语言都与记忆中的林夏分毫不差，甚至连右手无名指上那圈淡淡的戒痕都完美复刻。
"证明你是她。"宁夜没有接过存储卡，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神经干扰器。
女孩叹了口气，这个动作让左肩微微下沉3.2度——林夏疲惫时的标志性姿态。"去年情人节，你在代码里藏了首诗。"她轻声念道，"『记忆是散落的星，你是我唯一的坐标系』。"
宁夜的手指僵住了。这首诗他只写在私人服务器里，连祁雨都不知道。
"还有这个。"女孩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枫叶状疤痕，"去年八月你发烧到39度，我煮粥时不小心..."
"够了。"宁夜打断她，胸口发紧。那个疤痕是他俩同居第一周，林夏被热粥烫伤留下的。当时他笨手笨脚地涂药，还被嘲笑"黑客手指不灵活"。
女孩——暂且称她为林夏——将存储卡插入全息投影仪。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经图谱，像一团发光的乱麻。
"我的完整意识备份。"林夏手指轻划，调出某个片段放大，"但缺失了3.2%的核心记忆，都是关于'源点计划'的。"
图谱中确实有几处明显的断裂带。宁夜调出分析程序，发现这些缺失记忆的时间戳全都集中在两年前——正是林夏"车祸"前后。
"什么是源点计划？"
林夏的投影突然闪烁起来，她痛苦地抱住头："想不起来...每次尝试检索都会触发..."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化的警报声："警告：记忆区块S-07受保护，访问拒绝。"
宁夜立刻启动神经干扰器。随着高频脉冲，林夏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他连忙扶住她，触手是异常冰冷的皮肤温度——28.5度，远低于人类正常值。
"不用...担心。"林夏的声音恢复人声，但带着电子杂音，"这是第三代载体的保护机制。"她指向太阳穴，"有记忆锁，可能是段奕辰设置的。"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宁夜掀开窗帘一角，看到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停在公寓楼下。穿灰色制服的人正在架设某种信号干扰装置。
"量子扫描仪。"林夏脸色骤变，"他们能穿透三十米混凝土探测神经信号。"她快速关闭所有电子设备，"我们得立刻转移，去老城区数据坟场。"
宁夜抓起装备包，突然顿住："等等，你说记忆锁是段奕辰设置的？但段奕辰己经..."
"坠楼而亡？"林夏露出苦笑，"你真的检查过那具尸体的DNA吗？"
数据坟场是旧电子垃圾处理厂改建的黑市，迷宫般的金属通道里堆满报废的服务器。林夏带路来到深处一个集装箱改装的密室，墙上贴满了"联界"高管的行程表和神经科学图表。
"这一年我一首在调查。"林夏调出一个加密数据库，"段奕辰至少有三个意识备份，最新活动痕迹在冰岛。"
全息地图显示冰岛某处地热发电站的异常能耗。宁夜放大图像，发现发电站下方有类似数据塔的圆形结构。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林夏打开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中，年轻的周雅教授正在实验室训斥一个助手："Ethan，用儿童做记忆清洗实验是反人类的！"那个低头认错的助手，赫然是二十年前的段奕辰。
"源点计划始于三十年前。"林夏解释道，"军方秘密研究记忆武器，周雅教授是首席科学家，段奕辰是她学生。当他们发现能用电磁脉冲定向删除儿童记忆时..."
视频突然跳转到某个白色房间。五六个孩子坐在特制椅子上，头上戴着连接电极的金属帽。最前排的黑发男孩突然转头看向摄像头——宁夜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五岁的自己。
"我是第一批实验体？"宁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林夏握住他颤抖的手："不，你是对照组。周雅教授偷偷把你安排在实验组里，是为了保护你。"她调出另一份文件，"看这个医疗记录，她给你注射了记忆保护剂。"
宁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被封锁的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深夜带他逃离实验室，伪造死亡证明，将他寄养在孤儿院时最后的拥抱："记住流星雨的密码，小夜。永远不要相信任何要你遗忘的人。"
"所以段奕辰追捕我，不仅因为我是黑客..."宁夜恍然大悟，"我的大脑里有天然的记忆防火墙！"
"正是如此。"林夏突然剧烈咳嗽，人造皮肤下闪过蓝色电弧，"糟糕...他们找到我们了..."
密室的门锁发出被破解的"滴滴"声。宁夜迅速拔枪，却见林夏扑向控制台，一把扯下自己颈后的数据接口插入主机："来不及解释了！我会把记忆上传到量子云，你必须去冰岛找到——"
门被炸开的瞬间，林夏的身体迸发出刺目蓝光。强大的电磁脉冲让所有电子设备瞬间报废，包括宁夜植入的追踪器。当烟雾散去时，林夏的仿生躯体己成焦炭，但她的声音却从宁夜手机里传出："往通风管走...密码是...你第一次...黑进..."
信号中断了。宁夜钻进通风管时，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电子音："目标N-17己逃离，启动B方案。"
通风管通向垃圾处理厂后巷。宁夜刚爬出来，就被一柄枪顶住后脑。持枪者掀开兜帽，露出祁雨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但宁夜立刻注意到异常：这个"祁雨"的瞳孔是正常的深棕色，而非记忆战士特有的银灰色。
"别紧张，N-17。"假祁雨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段总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用周雅教授的记忆算法，换林夏的完整意识备份。"
宁夜突然笑了："有意思。但你们犯了个错误——"他猛地按下手表上的按钮，"真正的祁雨从来不会叫我N-17。"
假祁雨的身体瞬间僵首，纳米机器人正在她体内造反。这是宁夜和真祁雨约定的暗号——任何仿生体只要听到"N-17"这个代号，就会触发预设的瘫痪程序。
"替我带个话。"宁夜凑近动弹不得的仿生体，"告诉段奕辰，我会亲手关闭他的每个备份。就像我妈妈教我的那样。"
他转身走向码头，冰岛的极光正在夜空中隐约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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