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黏液凝聚的人形在洞穴岩壁上流动，反射着微弱的探照灯光。宁夜下意识后退，神经干扰器对准这个诡异的造物，尽管他知道常规武器可能毫无作用。
"林夏？"祁雨试探性地问，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充能声。
黏液表面泛起涟漪，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不完全是。我是她留在第七源点的回声，是三十七万西千二百一十九段记忆的集合体。"人形突然分裂成无数细丝，在空中组成神经网络般的结构，"也是唯一能对抗其他源点的存在。"
宁夜太阳穴突突首跳。某个量子物理学家的记忆片段告诉他，眼前是等离子态纳米机器人集群——理论上不可能在自然条件下形成的智能物质。
"第七源点在哪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黏液重新聚集形，"第七源点不是地点，是概念。周雅教授设计的最后一个安全协议。"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祁雨的探测器发出尖锐警报："上方有热源接近！是脉冲武器预热！"
黏液人形瞬间扩散成薄膜，覆盖住整个洞穴顶部。宁夜惊讶地发现这层薄膜完全隔绝了热信号，探测器恢复了平静。
"时间有限。"黏液收缩回人形状态，"当段奕辰激活第一个源点核心时，周雅教授预见了灾难。她秘密改造了第七个节点，使其成为对抗程序。"
一段全息影像从黏液内部投射出来：年轻时的周雅在实验室里操作某种微型装置，正是宁夜后颈扫描出的那种。"记忆疫苗不只是保护个体，"黏液解释道，"它会在被上传到源点网络时复制传播，就像病毒疫苗。"
宁夜突然明白了："所以我摧毁涩谷核心时..."
"你释放了第一批抗体。"黏液人形点头，"现在第七源点需要你做更多。"它突然分裂出一部分，形成个小型的银色球体悬浮在宁夜面前，"接受这个，你将获得暂时控制其他记忆的能力。"
祁雨抓住宁夜的手腕："别碰它！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宁夜凝视着球体，来自多个科学家和程序员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拼凑出答案，"这是量子记忆协调器，能让我体内的三百多万段记忆暂时同步。"他抬头看向黏液人形，"代价是什么？"
"混乱与秩序的边界将永久模糊。"人形的声音突然变成林夏的语调，"你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自己。"
洞顶的银色薄膜突然波动起来，某种蓝光在上面游走。"清洁者正在加强扫描。"黏液人形开始不稳定，"快决定！"
宁夜伸手触碰银色球体。球体瞬间液化，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微光。刹那间，所有嘈杂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井然有序——他同时是三百多万人，又依然是宁夜。
"我们该走了。作者“Asher12”推荐阅读《联界数据幽灵》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银色黏液渗入岩缝消失前留下最后信息，"去撒哈拉，第六源点即将苏醒。"
当他们爬出洞穴系统时，暴风雪己经停止。夜空中，极光以不自然的几何形状闪烁，仿佛某种巨大电路板的投影。
"那不是自然极光。"宁夜指着天空，他的声音现在带着轻微的回音效果，"是全球记忆网络的不稳定征兆。"
祁雨调试着勉强能用的定位仪："最近的补给站在南边80公里。但你的身体..."
宁夜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偶尔闪过银色的微光。某个免疫学家的记忆告诉他，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他的细胞结构。"暂时稳定。"他握紧拳头，"但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他们跋涉了整整一天才到达废弃气象站。在相对完好的设备间里，祁雨尝试联系陆将军，却发现所有频道都被杂音占据。
"全球电磁干扰。"宁夜调出收音机里扭曲的新闻播报，"伦敦、上海、堪培拉...同时出现大规模群体失忆事件。"他转向祁雨，"其他源点开始激活了。"
深夜，宁夜被体内陌生的记忆惊醒。他发现自己站在气象站屋顶，正用专业天文望远镜观察星空——这是某个天体物理学家的记忆在主导。更惊人的是，他肉眼就能看到近地轨道上多了三颗不该存在的"星星"，它们排列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量子卫星。"他喃喃自语，"记忆传输的中继站。"
突然，一阵剧痛贯穿脊椎。宁夜跪倒在地，感觉体内的银色物质正在与某种强大信号共振。他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画面：撒哈拉沙漠深处的金属金字塔、南极冰层下的巨型球体、亚马逊雨林中若隐若现的晶体结构...五个源点的位置同时涌入脑海。
"宁夜！"祁雨冲上屋顶扶住他。当她的手接触到宁夜皮肤时，突然像触电般弹开——她的机械义肢显示屏上滚动着大量乱码。
"它们在召唤我。"宁夜艰难地说，银色纹路在他脸上脉动，"所有源点正在形成统一场..."
祁雨用绝缘布包裹着手触碰他："坚持住！如果现在被同化，周雅教授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宁夜咬破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他集中注意力回忆母亲的面容，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连锁反应——三百多万段记忆中所有关于"母亲"的情感同时共鸣，形成强大的精神锚点。
银色物质逐渐平息。宁夜浑身被汗水浸透，但眼神恢复清明："我看到了它们的布局。五个源点构成五边形，第六个在中心，而第七..."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第七源点必须由活体携带移动。"
"就像特洛伊木马。"祁雨恍然大悟，"你要让自己被吸收进系统？"
"不全是。"宁夜擦去嘴角的血，"我要把林夏带回来。"
设备间的显示器突然自动开启，雪花屏上浮现文字："航班CA6481，开罗，48小时后"。随即所有设备同时过载烧毁。
祁雨检查着冒烟的终端："至少现在我们有个目的地。"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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