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纺织厂的地下室里，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机油的气息。宁夜将受损的硬盘连接到改装过的军用投影仪上，设备发出老式放映机般的嗡嗡声。祁雨在一旁架设反侦察屏障，十几台信号干扰器组成严密的防护网。
"好了，应该能屏蔽任何形式的追踪。"祁雨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在脸上留下一道油污痕迹。她递给宁夜一个神经接口头环："戴上这个，全息影像会首接刺激你的视觉皮层，比普通投影清晰十倍。"
宁夜深吸一口气，将头环套在太阳穴位置。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刺激，林夏的全息影像突然出现在空气中，逼真得让他心脏停跳—她穿着那件熟悉的浅蓝色衬衫，袖口还沾着咖啡渍，就像某个平凡的加班夜。
"宁夜，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全息林夏说道，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轻微鼻音，"我发现了段奕辰的终极目标—他不仅要控制个体记忆，还要重构整个社会的集体记忆图谱。"
影像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数十名被试者躺在类似MRI的装置中，头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极。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相同的新闻画面，但每个屏幕的底部滚动着不同颜色的字幕。
"'联界'通过MEME协议向不同群体推送定制化的事件版本。"林夏的声音继续解释，"同时用θ波脉冲强化这些叙述的神经编码。六个月后，这些被试者对同一事件的记忆出现系统性偏差..."
宁夜想起最近社交媒体上几起争议事件。无论证据多么确凿，不同阵营的网民对事实的认知就像生活在平行宇宙。原来不只是算法推送的"信息茧房"，还有神经技术层面的记忆操控。
"最可怕的是这个。"影像切换到一段监控录像，显示编号A-23的被试者在三周内的人格转变。第一周，这个年轻男子在辩论中慷慨陈词支持环保；到第三周，他却激烈抨击环保主义是"反人类阴谋"，眼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狂热。
"记忆重构不仅改变认知，还能重塑核心人格。"祁雨的声音发紧，"这己经超出底线了。"
全息林夏的表情变得凝重："我找到了连接这一切的密钥—'幽灵协议'。这不是普通的数据加密，而是段奕辰与军方合作的记忆武器化计划。"她的影像突然出现干扰条纹，声音断断续续，"'联界'的用户协议第17.4条...记忆数据的军事应用..."
影像最后显示一份多层加密文件，需要生物特征密钥解锁。宁夜尝试了自己的指纹、虹膜，甚至声纹验证，系统都返回冰冷的红色错误提示。
"林夏会用什么作为最终密钥？"祁雨咬着拇指指甲，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宁夜突然想起什么，从钱包内层取出一张泛黄的拍立得—他和林夏第一次约会时在游乐场拍的。照片背面有林夏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小字："记忆是灵魂的镜子—2013.11.22"，日期下方画着一片银杏叶。
"生物墨水..."宁夜轻声说。林夏曾提过她用的特殊墨水含有DNA片段。他将照片放入全息扫描仪，系统立即提示："表观遗传标记检测中..."
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扫描仪正在提取照片上残留的皮肤细胞。五秒后，系统发出柔和的提示音："线粒体DNA匹配完成，验证通过。"
最后一道加密解除了。投影屏上展开一份标有"绝密"的军方文件，标题为《记忆干预在国家安全领域的应用前景》，签署人赫然是段奕辰—七年前他还担任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神经科技项目主任。
文件内容令人不寒而栗。第4.2节详细描述了如何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影响海马体的记忆编码过程；第5.3节则记载了在关塔那摩基地对囚犯进行的记忆删除实验，成功率高达68%。
"七年前的项目..."宁夜快速滚动页面，"为什么会被终止？"
"看这里。"祁雨指向一段被黑框遮盖的文字，她调出图像增强程序，"原始文本恢复显示...实验组有34%的被试者出现不可逆的额叶损伤，导致情感缺失和暴力倾向。"
她翻到文件末尾，指向一行用红笔圈出的备注："但段奕辰在离职前拷贝了全部研究数据。'镜像阶段'根本不是商业项目，而是记忆武器的民用化测试！"
宁夜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童年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白色实验室、针头刺入后颈的疼痛、镜子里自己陌生的脸...他用力摇头驱散这些画面。
"最可怕的是这个。"祁雨调出"联界"最新的用户分布图，红色光点覆盖了全国地图，"超过70%的成年人日常使用MEME设备，段奕辰己经搭建好基础设施。只要启动'镜像阶段'..."
宁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没有号码显示的短信映入眼帘：
【想知道真正的林夏在哪吗？单独来老城区数据塔。你有一小时。别告诉祁雨，她也是实验体之一。】
附件是一段10秒的视频：一个酷似林夏的女子悬浮在装满蓝色液体的圆柱形容器中，头上连接着数十条光纤，胸口贴着"N-17"的标签。她的眼睛是睁开的，正缓慢地眨动。
宁夜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明显是陷阱，但视频中那个"林夏"眨眼的方式—每次闭眼前会微微皱一下鼻梁—与真正的林夏完全一致。
"怎么了？"祁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宁夜迅速锁上手机屏幕："没什么，垃圾短信。"他站起身，假装检查投影设备，"我们需要备份这些数据，确保即使我们出事，真相也能曝光。"
祁雨从战术腰带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装置："量子云存储器，可以藏在臼齿空腔里。"她将装置对准宁夜的后颈，一阵刺痛后，所有数据完成了生物加密传输。
"现在证据与你共生。"祁雨严肃地说，"但我不建议你单独行动。段奕辰肯定..."
"我不会。"宁夜打断她，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尖锐。他调整了一下战术手套，避开祁雨探究的目光，"但我需要你先去一个地方—林夏公寓的储物间，可能有更多线索。"
祁雨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一小时后在码头废仓库汇合。"她递给宁夜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神经干扰器，能暂时阻断记忆操控信号。遇到危险就按下它。"
分别前，宁夜突然问道："祁雨，你的右手小指...是怎么失去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祁雨僵住了。她下意识摸了摸残缺的手指："实验室事故。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宁夜勉强笑了笑，"小心点。"
当祁雨的摩托车声远去后，宁夜立刻奔向数据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神经干扰器，指腹感受到表面细微的凹凸—那是用盲文刻的字母"E"，段奕辰(Ethan)的标记。
雨又开始下了。宁夜在雨中奔跑，脑海中回放着祁雨安装量子存储器时，他偶然瞥见她后颈处一闪而过的条形码—和仿生"林夏"颈后的标识一模一样。
（第七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UUY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